“是!是少使,您现在是少使了!”璇儿平息了呼吸,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是个什么封号?位分很高?”几月前安童还是全向西时,曾细致地向涂安真讲解过大元的朝廷和后宫的官职品级,涂安真对这些封号还是有一些了解,可她就是想逗一下璇儿。
“小姐……不对……少使不知……少使……”璇儿急着解释,可是又结巴,着急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涂安真打趣她:“怎么了?又脸红?”
璇儿一股脑的又急了起来:“反正小姐以后您在这个宫城里也是又名有份的人了,别人可不能在随便欺负您了!”
涂安真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一个品级都这么重的分量,这么有用?”
“那是当然!”一个清亮的男声从书房外传来,真金丰神如玉地缓缓走进来。
“参见太子!”涂安真和璇儿都向真金行礼。
“免礼,你下去吧!”真金挥手向璇儿示意。
涂安真向真金笑笑,又跪坐回案前。
真金看着涂安真的一举一动,又缓缓绕道她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邀功地问:“怎么?升了品级不高兴?”
涂安真故意端起架子答:“我在这延香阁里吃好穿好,少使不少使的,于我何干?”
被涂安真顶撞,真金并不恼,又问:“那将作院少使如何?”
涂安真一听,兴奋地转过头来,瞪大眼睛问:“将作院?耶律大人那里?是不是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将作院?”
真金拉起涂安真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低缓温柔道:“是的,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没人会拦着你。”
“这……太好了!”涂安真直起跪坐着的上身,抱住真金的腰,心满意足。
真金轻轻抚摸涂安真的头发,眼角微弯,是涂安真的笑和喜悦,让他的心一次次柔软,直至无法抗拒。
其后几日,宣慰司来人宣涂安真搬入宫城住,涂安真笑盈盈地婉拒了,后来真金亲自来说,却没想又被涂安真以不方便履将作院少使一职为由给挡了回去。真金指挥千军万马时坚毅绝决,却拿涂安真毫无办法,最后,只得多派了几个宿卫军给延香阁守卫了事。
虽然涂安真品级一事基本平息,但另真金担忧的是:父皇自大年初三上开过一次御前会议以来,已一月有余未召开会议。近日来的议事,都是由各部的尚书召集,由他、安童、其他尚书、阿合马、刘秉忠和窦默几个大臣在大明殿里吵吵嚷嚷,且能议定的,只不过是一些常规行政事务,涉及朝堂根本的,比如查处阿合马贪污东征军军饷、整治大元贪腐之风,甚至开科举等大事,根本无法向商议定夺。
依刘秉忠的线人传回的消息,海都外交大臣阿亚格代表海都王于正月十五那日送来一畏兀儿女子,那女子生得深眼高鼻,唇红齿白,忽必烈一时间迷恋不已,每日只是和那女子风花雪月,嬉戏歌舞,把朝政通通抛在了脑后。
从大明殿议事回来,真金把安童、刘秉忠、窦默都叫到了东宫。
真金肃容,“刘太保、窦太傅、安童,那畏兀儿女子一事实在蹊跷,你们有什么看法?”
安童首先发言:“启禀太子,据臣去年出使海都部落所见所闻,他们看似固守成规、满足现状,实则心怀不轨、蠢蠢欲动,他们一直在挑拨我们大元和钦察汗国的关系,去年还把海都部落和善郡主许给了钦察国国王,与钦察国交好。此次正月十五敬献贡女,依臣之间,多半是联合之事有隙,开春商队上路,他们仍盘剥,恐怕引起我大元不满,若不适时逢迎献媚则引发战事,于是只得只用贡女之事做权宜之计。”
真金听得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但没有说话。
刘秉忠满头银丝却神采奕奕,他低缓慢道:“启禀太子,左丞所言极是,可对我大元朝堂来说,海都部落终是外力,皇上不上朝的原因,应从朝堂上找。”
真金听罢,眼神飘忽,似乎在顺着刘太保的话寻找思路,突然,他问:“太保是否指的是阿合马?”
刘秉忠握紧了拳头,点头道:“太子英明,正事此事!皇上一上朝,必定要面对您上奏的阿合马贪污东征军军饷一事的奏本,若此事属实,皇上便陷入两难,处理了阿合马,一时半刻的谁又能接得了他的班?卢世荣?不处理阿合马,又难平众愤。”
窦默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真金面前,弯腰正要说明意见,没想被真金起立扶住了,“太傅多礼,真金是您的学生,本就该多听您的教诲,这会儿没外人,不必见外!快快坐下!”
窦默抬头,望着太子的眼睛,道“谢太子!”可身子并未往椅子那边挪过去一步,只是道:“阿合马这小儿,他一向擅长政治,专于权谋,更精于借力使力,为他所用。他猜准了皇上的心思,就联络海都部落,操办贡女之事,现在既不是选秀女之时,又是冬日寒冷,那如果没有阿合马帮衬,海都的人怎么能够送到大都来!”窦默越说越气,在地方上,阿合马的侵占的土地有些就是窦默的亲属,亲属们来大都找窦默帮忙,却因阿合马一手遮天,喊冤无门。每每一讲到阿合马的苟且之事,窦默总有着无限的鄙夷。
安童发问:“窦大人此事可有线索?”
窦默回答:“现在只有些旧人给了一些依稀的线索,假以时日,我定能查出他的马脚来!”窦默的眼里流露出不屑。
真金摇摇头:“即使查实阿合马和海都部落有来往,也不能向父皇说明什么,阿合马出身回回,回回被海都吞并,那他也算半个海都人,帮自己部落送个贡女,无可厚非!”
刘秉忠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太子,若皇上无心,阿合马送来的人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太子还记得上次过年皇上宠爱的女子是谁吗?这才过去不久,又变成了谁?”
真金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良久,他道:“我们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