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环绕。
他看着山顶香火旺盛的宝夫人庙,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身后的女人撑着黑色的油伞,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伞面,静谧的树林里只有雨滴的回声。
“她……果然在这里。”划过嘴角流下的液体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楚是苦是甜,闭上眼睛便又想起分离的那一幕。年少时的任性和狂妄所犯的错,却最终惩罚在她的身上,也在他的心上。
“虽然已经魂飞魄散,可是在这人间,尚有她的一丝痕迹,“女人轻轻向前挪上一步,脚踝上的珊瑚铃铛清脆响亮,“况且,那时的你也并不知道一句话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她说着,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他的面前。
他睁开眼,依旧望着远处的宝夫人庙。明黄色的荷包上绣着两只黑色的鸟儿,不是鸳鸯,却胜似鸳鸯般的恩爱。他没有动,女人便一直举着荷包,两人如画般站定。林间不知哪里飞来的鸟儿,清脆长鸣,唤子归巢。他叹了口气,接过荷包,凝视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鸟儿,苦笑道:“若那时候我再勇敢些就好了……”语毕,将荷包收进怀中,靠着心脏的地方放好,抬起头对女人说:“刘姑娘,多谢你帮我找到她,这次我再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眼角泪闪,连同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苦涩。
刘显姳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颓废朴素的男子,那时的他风流倜傥,四处留情,却从来未曾动心,然而她的惊鸿一现,便瞬间降服了他心中的野兽,两人一时间成为城中佳话,直到那日。心里想起当年那些快乐的时光,刘显姳也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欲语还休,却是转身走下山去。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踏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轻快的前进,裙角滴水未沾。
山腰间有片竹林。烟雨朦胧间犹如仙境,墨绿色覆盖了半座山头,泼墨般随意潇洒。刘显姳在竹林间一处竹屋前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孤立绿竹细雨间的男子,却道:“这里虽不复当年荣华,然而人心依旧,不易久留。”见男人神情恍惚,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细雨之间,望着山间宝夫人庙里升起的袅袅余烟,便摇了摇头转身入了竹屋。待再转头看去,林间只有沥沥细雨敲打着竹子,刘显姳嘴角滑过一丝笑意。
东凌山上的宝夫人庙香火一直十分旺盛,传说但凡初一十五抢到头香的人,便会心想事成。朱红色的院墙上写着宝夫人的生平事迹和各朝各代文人们的诗词墨宝,算是十分珍贵的文物。九凤看着庙门旁的黑衣男人,心里有些莫名奇妙,前两日去与薛君下棋的时候,他突然说起此日此时在宝夫人庙可以见到一位奇人,虽然不屑,可到底九凤没有捱过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千里迢迢的跑来了宝夫人庙,却见到那在门外徘徊了许久都不肯踏进庙门的男人。对于能让薛君称为奇人的人,九凤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那黑衣男子,皱了皱鼻子,却看不出有何奇妙,只是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能与着宝夫人庙里微不可闻的气息融合在一起,让九凤分辨了很久。“你不进来吗?”九凤站在院门高高的门槛上探出头朝男人叫去。那男人视若无人,仿佛一尊石像,九凤有些恼怒的瞪大双眼,提高声量喊道:“喂,你难道不进来吗?宝夫人虽然灵验,倒也是要吃香火烟烛的,像你这样吝啬之人,怕是宝夫人也不肯见你的吧。”说罢只见男人转过脸来,虽然俊俏,却有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九凤心里有些鄙夷薛君,这等人,哪算得什么奇人,心中失望万分,转身便想离开,却被身后男人叫住。
“她,很灵验吗?”男人得声音低沉,委婉好听,九凤脚步一顿,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算是肯定,又直直的朝院子里走去,步子却放慢许多。身后男人也跟着进了庙门,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中庭,来到宝殿门前,九凤抬脚进了去,男人便在门前站定。
朱红色的围墙上用明黄色写着一个大大的宝字,字迹有力不俗,有颜公的风骨,必定是出于名家之手,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变的有些斑驳。九凤朝里走了几步,发现身后那人没了动静,便回头探究,只见那人又呆呆的望着墙面,烟雾缭绕之间让人颇为心动,九凤吞了一口口水,仔细的从上倒下打量了他一番,倒算得上是俊俏,只是与薛君较之,又显得有些平庸。想罢她便释然,圆圆的眼睛又瞪起来,朝着门外那呆人叫到:“本小姐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奇怪的人,既来这庙,便必有所求,只站在门外,这殿上的即使有心,却也是无力。”
“她真的那么灵验吗?”男人依旧望着墙面上的宝字道。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九凤没好气的说,“你叫什么?”这是为了向薛君炫耀来的证据,那****虽说脸上不屑来此见这所谓的奇人,但凭薛君一句这世间却只有你不能见他的玩笑,便激的她发誓一定要来那奇人的名讳。如今见了这所谓奇人也觉得颇没意思,便想问到名讳回去炫耀与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