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胤禛开始有意无意地护着十三阿哥。
从那以后,十三阿哥就整天跟在了四阿哥身边。
马车等在府门外,车又宽又大,十三阿哥跟着四阿哥上了车,直接把自己的马缰绳丢给了奴才,他往车厢里坐了坐。
就想跟四哥挨在一起。
四阿哥看着就笑——这孩子!
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地就聊到了最近皇阿玛常常挂在口上说的“仁政”。
指示各衙门的处分条例不应过于繁杂苛刻,对所有处罚条例订正斟酌,删繁从简。
早在这一次,腊月各级官衙封印之前,康熙就又一次要求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衙门必须敬慎执法,不得轻罪重判,以求从中谋私。
他更对司法部门的官员们反复强调:百姓为饥寒所迫,就会铤而走险,触犯法律,所以还是以教化为第一。
所谓“国家致治,首在崇尚宽大。”
十三阿哥一边讨论,一边就伸手熟门熟路地去马车东边的小案桌下暗柜里拿点心酥。
马车里是常备着点心的——四阿哥素来爱整洁清爽,嫌弃在车上吃东西弄的到处都是。
所以他从前出门,车上除了清茶水,别的一概不许放。
甚至有一阵子,连茶都不喝了,只放清水,就怕茶水渍沾染到书页纸上。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樱那里却给他做了很多小饼干送来。
别的口味倒也就罢了,但唯独那种泛苦的口味的饼干——四阿哥无法抗拒。
他并不知道那是巧克力。
而且樱儿还给他做的特别贴心——每个饼干里都带了纸棍,个头也不大,从包装纸里抽出来,送进嘴里,再把纸棍丢掉。
不脏手。也不会把马车上弄上一点饼干屑。
十三阿哥只尝了一次巧克力饼干就爱上这味儿了。
他一边吃一边就说着八阿哥的事。
大概是为了配合皇阿玛的“仁政”,八阿哥最近常常以仁爱自励。
十三阿哥一边说,就提到了前一阵子:在八阿哥府中侍读的名士何焯,因为遭逢父亲丧事,要丁忧返回原籍。
四阿哥听到这里,目光就闪动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这个何焯,早在前些年就已经是八阿哥的侍读了。
四阿哥的书法在众阿哥中高出了一截,经常收到康熙的赞扬,但是八阿哥就不同了——字丑得跟狗爬一样,跟他那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康熙看了几次,觉得不忍直视,于是命令当时就已经成名的书法家何焯为八阿哥侍读。
当时,这个何焯还曾任翰林院编修、起居注官、礼部给事中。
但是后来,渐渐地在仕途上就没声响了。
虽然仕途失意,但从来文人多坎坷——何焯在名士中的号召力还是相当厉害的。
于是这一次丁忧,八阿哥不但亲自送走了他,还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写信,嘱咐他要一定要节哀。
光是信件就去了八封,令何焯深受感动,落泪不止。
另外八阿哥又委托何焯的弟弟在南方帮他采购大量的书籍,言辞亲切,全无架子,只有一片殷殷好学的诚心。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成为江南士子们之间的美谈,一时间,南方的文人们都赞誉说“八阿哥极其好学”。
八阿哥借着这阵东风,立即就在江南招贤纳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