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八爷睡下了。
弘旺的生母陈氏,不知道怎么听说了白天的事情,结果哭哭啼啼地跪到了郭络罗氏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挑唆——才听了陈氏说了没几句话,郭络罗氏就明白了:陈氏这是彻头彻尾的误会了。
误会成弘旺是被郭络罗氏挑唆的,差点进宫去为申冤了。
郭络罗氏差点没气的冷笑出来:早在康熙年间,外面人就都说她善妒,明明自个儿生不出嫡子,还不让别的侧室靠近八阿哥。
只差没把她彻底妖魔化成一个心狠手辣,残杀侧室和孩子的主母了。
可也不看看弘旺活蹦乱跳的长到这么大!
“王妃,婢妾身份低微,本来没有资格来说这些——可是弘旺毕竟是婢妾所生,他是婢妾的命啊……”陈氏跪在下面哭哭啼啼地道。
郭络罗氏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
她明白陈氏的意思——陈氏是说:以后不管有什么样类似的事情,都不要牵扯上弘旺。
郭络罗氏看了一眼婢女,婢女立即过去将陈氏扶了起来,温声软语劝慰了几句,陈氏才算止住了哭泣。
“你这样哭哭啼啼,给人瞧见了成什么样?是弘旺那孩子自个儿担心他阿玛,才跑过来的。”郭络罗氏皱着眉头,丝毫不掩饰神情里的厌恶,对着陈氏就道。
陈氏半信半疑的爬起来,眼圈还是红的,但是面对这位从来多有威仪的王妃,也不敢多说什么。
趁着这机会,旁边陪陪着她过来的另一个侍妾赶紧就轻轻推了她一把:“王妃今日也累了,别叨扰王妃了。”
……
等到陈氏走了之后,郭络罗氏坐在窗下,久久都没有说话。
八爷还在里屋“休息”,也不知道刚才的动静,他听到没有。
想到这一阵子的事情——郭络罗氏唇边挂着一丝苦笑。
早在八爷刚刚被封为和硕廉亲王的时候,有人上门来恭贺,郭络罗氏就只是说了一句:“还有什么可恭贺的?只怕是大难临头了也未可知!”
这句话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宫里。
屋子里忽然有了动静。
郭络罗氏强撑起精神,进去看丈夫——就看八爷倚靠在床头,脖子上还敷着刚才奴才们拿来的手巾裹着的冰块。
他瞧见她进来,伸手就示意她坐过来在床边。
夫妻两个人相对而坐,手握在一起,只觉得彼此心里都踏实了一些。
八爷知道郭络罗氏担心,也知道瞒什么都瞒不住她,于是索性将自己心里担心的另一件事儿说了出来。
油漆这事儿算不得什么,还有一位他的属人,叫做满丕的,原任工部右侍郎。
康熙五十五年,此人出任湖广总督。
这一去便长达六年半之久,直到万岁登基。
可是就在上个月,万岁却一纸诏书,将此人召回了京城之中,在原任侍郎内行走,还担任了镶黄旗汉军副都统。
万岁刚刚登基,大行封赏。
风光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官职其实也不算太显眼——按理说,算是权力集团的边缘人物。
但是万岁为什么自己特地将此人召回京城,却又迟迟没有动作。
若是说单单是赏识此人的才华,八爷是说什么也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