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是一只小船,倒不如说是它就是几根圆木胡乱绑扎而成的。浪花涌起时,屹立在船头上的人下半身立刻湿透了。
象这样粗制滥造的小船,倘若是漂浮在黄河之上,只怕是几个浪头打过,或者是几块浮冰一撞,立刻就会散架。好在他们并不想渡过黄河,而仅仅是横渡黑水河。
河那边,正有一个战士牵着几匹马,急得团团转。
几个荤粥族战士跑到了河边,箭矢嗖嗖地射了过来!
“俯下身!”划桨的两个狄族战士大声吼着。蔓儿和女仆急忙蹲下,那几支箭从头顶上飞驰而去!
岸边,蒙舌绽春雷,一声大喝,拍马挺矛冲向那几个人。只见他全身浴血,须发尽张,凛凛然有如天神。那几个荤粥族战士甚是害怕蒙的骁勇,不敢恋战,转身逃去。
荤粥族人数本来占优,不过遭遇伏击,一开始便倒下几个,后又被这些悍卒趁乱冲杀一阵,所占优势荡然无存。他们慌忙逃去远处,然后呼啸汇集在一起,嗷嗷叫着再度冲来!狄族勇士也不甘示弱,迎头冲上!
就在即将遭遇的那一刻,狄族骑兵突然向两边散去,手中弓箭齐发,又有几个荤粥族骑兵倒撞下马!
战斗正酣时,只听远处牛角号声大作!马蹄声轰鸣,一大群骑兵如乌云般席卷过来,却是容的亲兵卫队!领头的那员大将,正是容本人!
他本是赶来跟蔓儿汇合的。这些天待在大营里,他总是心神不定,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于是带领亲兵卫队赶来,却被他误打误撞地给撞着了!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只小船如今已划到了河中央。
见荤粥族大队人马已经赶到,蒙不敢恋战,唿哨一声,率麾下骑兵迅速退去。
“蒙,你小子别跑!”容怒极,破口大骂道:“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来打一场!”
蒙没有理他,策马狂奔。
“老子抢了你的心上人,还跟她睡了十年,你他么的就甘心当缩头乌龟?”背后继续传来容的挑衅!
蒙勃然大怒,硬生生地勒住马,胯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蒙,你别上当!”一个战士急忙劝他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蔓儿姑娘正在河那边等你呢!”
“是啊!你跑去跟他打,那不是正中了他的计策吗?”另一个战士也劝道。
“敌人想要你做的,你偏偏不能做!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蒙死死地盯着容,他们正全速赶来,距离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容那副狰狞的模样。
他又望了望身畔。十个忠心耿耿的兄弟已经折损了三个,剩下的几个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们没有退却,而是在默默地等待着。要打还是要逃,全由蒙决定。
他们是不会自己逃走的!如果自己就这么冲过去,他们绝对会跟在自己身畔力战,不死不休!
“走吧……今天就饶了他们!”蒙叹息一声,恨恨地瞪了容一眼。
“怎么了?”容大喊大叫着:“蒙,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你怕了我不成?!老子不依仗人多,就跟你个打个,敢来吗?”
“来跟我打啊!象个男子汉一样跟我战斗!谁打赢了,谁带走蔓儿!”
蒙差点又勒住了马!他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但终究还是没有停下来。
“容,你给我等着!”蒙虽然在跑,嘴里却不肯示弱:“等蔓儿脱了困,老子就来打你,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方泄我心头之愤!”
“来啊,现在就来!象男子汉那样跟我打一场,不死不休!”
他娘的,这实在是太憋屈了,竟然被敌人当成兔子一样撵!蒙喘着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蒙,别上火!蔓儿姑娘已经等了你那么久,你绝不能让她再等下去!”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想教训容那小子,以后有得是机会!”
“再怎么说,我们抢的是他老婆,丢脸的是他,不是我们!”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好吧,我忍!蒙挥鞭疾驰,将背后的叫骂声抛在脑后。
“首领,蔓儿夫人快到河那边了!”容的侍卫长及时提醒他道。
“这个贱人!”容急火焚心,差点背过气去。他勒住马,咆哮道:“你们全力追去,一定要带回蒙的人头!”
“去个斥候赶回大营,把所有的骑兵全派出去!一定要抓回那两个奸夫***!”
他娘的,不抓住这两个人,自己哪还有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黑水河畔,蔓儿已经蹇裳跳上了岸边。
“蔓儿,你真的就此舍我而去?”黑水河西岸,容纵马狂奔着,急切却找不着过河的地方。
“老子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对得住我吗?”
蔓儿站住了,河畔有鲜花在盛开。她回转身朝着容,面色平静地道:“容,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早有所属!这十年来,我活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生不如死!”
“是的,你得逞了!你曾经留住了我的人,但你却无法留住我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还小,我早就跑了!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那也比赖活着要强!”
“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强扭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
“容,我是不会回来的!无论你派多少人来追,我都不会回去!哪怕就此死了,我也愿意埋骨在草原上!因为在这里,我可以自由地呼吸!”
“你回去吧!告诉儿子,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话刚出口,蔓儿眼眶中已是蒙蒙的一片。她哽咽着道:“就说我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想着我,你就去草原上找一朵美丽的花,说他的母亲就埋在那……”
“希望……希望你善待我们的孩子!”蔓儿泣不成声,掩面仓皇而去!
“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贱人!”容在河西岸大声咆哮着:“我会告诉他,你为了那个奸夫,竟然抛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