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说的。阵前扰乱军心,按军规当斩…”有心向朝廷的军官顿时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想要把刚刚说话的人给找出来,但是无人理会他,一时周边都安静了下来。
这诡异的安静让英顺感觉自己耳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赶紧打断了这名咋咋呼呼的军官,下定了决心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仗打到这个份上,俺们也对的起朝廷了。接下来也该让俺对得起兄弟们的爹娘老子了,恩河你点了火把出去跟革命军说,我们不打了…”
丘陵出口处的高地上,叶声一边等待着派出俘虏的回复,一边则安排着人员集结准备撤退。在这样的黑暗视野下,革命军的火力优势已经被削弱到了最低,他可没兴趣同这些清军打一场毫无结果的夜战。他甚至都不打算收拾战场,准备等明日一早过来再说。
眼下如果困在丘陵间的清军走出来投降,那么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对方不肯,他宁可缩小战果也要先保证部下的安全了。刚刚组建的革命军,人可比一切都重要,特别是有过战斗经验的人员,这次的伏击战已经算是一次成功的实战锻炼,只要把这些人员带回去,快速攻击营的战斗力就能再上一个台阶了。
和这次的战功相比,这些获得了锻炼的革命军战士才是这场伏击战最大的胜利成果。更何况,清军的武装极为低劣,叶声觉得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没必要为了几只步枪、土枪而损失自己的部下。只是,就在叶声打算放弃等待下令撤退时,却见丘陵内部的道路上亮起了一只移动的火光,他赶紧改口对身边的部下说道:“找人砍些树枝过来堆在路边,准备点火迎接清军的投降…”
就在铁山包驻军统领英顺下令向叶声投降时,拉林河铁路大桥南岸蔡家沟镇内的一座大院内,孟恩远正对着部下们大发起火。被孟恩远借用的大院是当地一位刘姓商人的住宅,这位靠着大豆生意起家的商人修建的这所大宅占地约四、五亩,除了前厅的俄式建筑外,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
不过现在么,整个前院都让孟恩远的卫队给占据了,这位刘姓商人只能和家小搬去了后园里的小楼。只是蔡家沟并没有电灯厂,因此偌大的客厅内也只能依靠数盏马灯照明,和电灯的亮度相比,煤油灯的光线还是稍显昏暗了些,不过比起厅外的黑暗,客厅内的光线又显得格外温暖。
只是这个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大厅里,现在的气氛却是冷如冰窟,二十余位二十三镇大小将领,此刻正被站在厅中的孟恩远训斥的抬不起头来。无他,今天这半天仗二十三镇实在是打的太难看了。
背靠着珠尔山的蔡家沟北面就是拉林河,这条河的丰水期最大水面能宽到近200米,最大水深5-7米;枯水位时水面也不会小于150米,水深在2-3米间。由蔡家沟向北到拉林河,就是一个不断向下的台阶,过了拉林河之后,对面则是一片平原。
所以,二十三镇想要在南岸搞什么动作,对面的乱党可谓是一览无余。在蔡家沟这个位置,除了这座铁路桥之外,上下游5公里内,还有一座木桥和浮桥。不过现在么,浮桥被切断了,而木桥则被乱党在桥头设立了堡垒。
只有这座铁路桥,因为乱党不能切断火车的通行,所以当二十三镇抵达蔡家沟时,铁路桥还是畅通无阻的,乱党在距离铁路桥的百米之外,于铁路东西两侧设立了两处阵地。
孟恩远看到对面乱党的布置,立刻不假思索的让炮兵标将手里的6门克虏伯75毫米山炮分成了两组,两门推往下游的木桥打击对面桥头的乱党,4门压制铁路桥对面的乱党掩护步标冲锋。
然后就是,原本想要欺负乱党没有大炮的二十三镇,立刻吃了对方一个亏。乱党不仅有炮,还是两门威力更大的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射程是他们手中山炮的三倍,且能够直瞄设计。两门前往木桥处的山炮,阵地都没有摆开,就被对面视野良好早有准备的炮兵给轰了个晕头转向。
至于铁路桥这边,也许是乱党顾忌到火炮会射击到铁路,因此倒是没有对二十三标的炮兵阵地进行还击。但是乱党的战壕修筑的相当不错,二十三标的炮击几乎没有给对面的乱党带去任何恐慌。当然这些缺乏实弹训练的炮兵,也很难精确的轰击一个构筑了完整防御设施的战壕阵地,这可是德国参谋顾问团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设计出来的战壕,其作战对象是拥有着重炮的日军部队,而不是火力不足的大清新军。
在火炮射击停止之后冲锋的80名二十三镇选锋,在冲过了铁路桥之后就被四挺机枪组成的火力网消灭了大半。这些一向同土匪打交道的前巡防营将士,完全没有预料到乱党手里会有这么多机枪。整个下午,二十三镇组织了三次进攻,在拉林河北面丢下了将近三百具尸体,也没能在铁路桥对面建立起一个阵地。
事实上第三次冲锋时,二十三镇的官兵已经冲不动了,就连平日里最为蛮横的前胡子卢永贵,也对带队进攻推三阻四,不肯再拿手下的性命去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