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预备告辞离去的斯维尔德洛夫,看着周边并无其他人,不由停下向吴川询问道:“为什么你坚持不肯采纳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建议?在我看来捷尔任斯基同志的办法也许比你的提议更容易落实下去,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们完全掌握革命委员会和政治协商会议的领导权力。你坚持的理由,真的只有刚刚在会上说的那些么?”
吴川思考了一会才对着斯维尔德洛夫说道:“理由当然不止我刚刚说的那些。我想你应当清楚眼下的一个事实,共和党、革命委员会和政治协商会议,三者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政权最基本的三根支柱。
政治协商会议是最为广泛的统一战线,没有政治协商会议上的协商,我们就不能统一起最为广泛的力量阵线。革命委员会是各先进阶层联合执政的联盟,没有这个各先进阶层的联盟,我们就不能确保统一战线内部先进阶层的力量压倒保守阶层的力量。
而共和党是保持政权革命性和纯洁性的最后保障,没有共和党对于革命委员会和统一战线的领导,那么我们就不能保证革命不变色。即便是现在反对封建地主阶层的民族资产阶级,他们也不是能够和我们一起走到革命尽头的革命同盟。
中国毕竟不是俄国,国内拥有着上千万的无产阶级和经过了数十年的社会主义思想宣传,所以俄国的工人阶级已经初步觉醒,还拥有着一只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布尔什维克分子的领导,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反抗沙皇专制政权的力量。
但中国还不行,4万万人口的中国,工人阶级也就才超过百万人,许多工人还是刚刚接触社会主义的思想,他们不仅缺乏革命的自觉,也不了解自己的阶级属性。讲事实的话,现在的中国工人阶级还负担不起领导无产阶级革命的任务。
他们对于本阶级的敌人不仅认识不清,也无法识别这些敌人真正的面目。就如刚刚的会议上,我国的共和党成员,并不是没有同情那些士绅的行为的,认为他们不过是一时昏了头的举动。本党内部的同志尚且如此,党外被这些士绅迷惑的人员和群众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纳捷尔任斯基同志提出的办法在俄国也许是适合的,因为俄国工人能够分辨出这些敌人的真正面目,知道这些人平日里的所为不过是伪善而已。但在当下的中国却是不大适合的,因为共和党还没有获得人民的完全信任,而工人阶级也没有成熟到能够独自领导革命的程度。
所以我们要保留统一战线和执政联盟,以求把我们敌人的力量削减到最少的地步。而要达成这一目的,就不能让我们的盟友太过畏惧我们,从而走到我们的对立面去…”
自战争爆发以来,前吉林咨议局议员赵学成感觉自己的春天似乎就已经到了。在冷眼旁观了一天,发觉政治协商会议中的代表并不是那么的支持革命委员会对日开战的行动后,早就对于革命委员会不肯召开议会感到不满的赵学成就跳了出来,对着代表们极力呼吁要和平不要战争,不能让日俄战争中满洲被战火荼毒的场面再次上演。
赵学成的演说还是吸引了不少政协代表和旧官僚、旧知识分子的拥护的,这些人大多也是立宪党人,原本就对革命不太热衷,只是一心想要召开议会,以确保地方行政权掌控在地方士绅手中。只不过今日关外的移民早就超过了关外的原住民,这些新来的移民对于政治不大感兴趣,只是热衷于土地和财富。
正因为这些移民所具有的普遍心态,所以当朝廷下令剿灭关外同盟会发起的起义时,并没有多少人起来响应同盟会,只是在一旁无所谓的旁观。等到吴川发起革命时,这些移民也同样在一旁看热闹,并没有响应朝廷的命令去平息乱党的起义。
只有当革命委员会打着保卫国家利益的旗帜发起了对日战争之后,关外的移民方才渐渐倾向于革命委员会。不过在这个时候,原本接受革命委员会推翻满清统治的立宪党人,却开始打着保卫和平的旗号反对革命委员会同日本开战了。
在赵学成看来,他们这些立宪派士绅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之前他们支持革命委员会,那是因为大家觉得满清差不多走到头了,支持一个确实拥有力量的革命委员会,也是为了自家今后着想。
但是在革命委员会始终不召开议会,反而在政治协商会议中不断提高工农代表的份额,这就让立宪派士绅们极为不满了。自古以来,哪怕是满清王朝都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小老百姓来干预国家大事了,简直是不成体统。
只不过革命委员会在军事上连连胜利,长春一仗甚至把清廷在关外的新军系统都给断送了。那么大家也只好捏着鼻子,在会议上给革命委员会的决定鼓掌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