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红旗的骑兵队很轻易地就将横天王和蝎子块部前突的一部份散兵游勇全部击溃,战场上四散开的步兵小队这才知道害怕,开始向后收缩,而在后面的横天王和蝎子块部主力,也紧张起来。
横天王部大约有一万多人,青壮占大多数,因为他的老弱都交给朱元璋了,所以军中少有不堪用的老弱残兵,几乎都是能战之兵。而蝎子块部人数还要少一些,只有七八千人,也全是青壮,没有老弱,他向孙传庭投降之后,老弱都交给了朝廷安排新的户籍和田地,青壮也全都披上了鸳鸯战袄。
两军刚才击败混十万之后,前军散乱追击,所以被薛血旗抓着机会用骑兵一突而散,但是中军和后军都还保持着完好的阵形,庞大的步兵矛阵摆好,薛红旗就不敢再向着他们乱冲了。骑兵队停在了两军前面一箭之地,稳稳地扎住,摆出一个锋矢阵。形似箭头,随时可以向着敌人扎过去。
一时之间,横天王和蝎子块部都不敢乱动,两人瞪大眼睛来打量这只突如其来的骑兵队。打量了好一阵之后,横天王算是认出来了,来的是榆林薛红旗……横天王骑马出阵,走近了几步,大声吆喝道:“来的是榆林薛红旗大姐么?”
薛红旗也勒马出阵,大声应道:“正是老娘,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听她正称老娘,威风凛凛,红娘子看得双眼发光,喜道:“老娘这个称呼法真不错,以后我也自称老娘吧。”
“不可,万万不可。”马小天大急:“那个……千万别学薛红旗,学了她那几套排头,会嫁不掉的。”
红娘子嘟起嘴:“要你管!”
两人在后面小声说话,前面的薛红旗和横天王却在大声谈判。横天王道:“薛红旗大姐,你我是榆林人氏,现在榆林也在我的带领下重回了朝廷的报抱,你何不弃暗投明,和我一起向朝廷受抚呢?”
薛红旗冷笑:“受抚之后,变回良民,然后继续被贪官污吏欺凌么?”
横天王摇头道:“受抚之后,我即是官,只有我欺凌别人,何来别人欺凌我?”
薛红旗一时哑口无言:“这……”她砍人的功夫是够的,但口才却未必好,何况人家横天王说得也有道理,她一时拙计,无力反驳。
正在这时,后面却踢踢塔塔地跑上来一匹神俊的好马,马上一个男人嬉皮笑脸,贼焖兮兮,原来是许人杰终于到了,他和王二、映山红率步兵随后赶来,此时步兵已经集结在了朱元璋所在的山坡后面,他本人则凑上前来想赶一趟热闹,正好听到横天王在和薛红旗对话。
横天王的一句“我即是官”说出来,薛红旗哑口无言,许人杰却哈哈一笑跑马到了薛红旗身边,接过话头来道:“你是官就不会受欺负?少天真啦!县令就要被府台欺负、府台又要被巡抚欺负、巡抚够大了吧,但是上面还有三边总督、五省总督、七省总督欺负得他们惨兮兮,总督又够牛了吧?但是五省总督陈奇瑜剿匪不力,皇帝一纸诏书就送他去吃牢饭!”
许人杰说到这里,居然从怀里摸了把折扇出来,哗啦啦甩开,笑道:“你做了官照样是被欺负的料。”
他这一番话说得横天王脸色大变,就连旁边的蝎子块拓养坤的脸色也不自然了,原来蝎子块受抚之前也把事情想得很美,以为自己当了官就逍遥了,再也不会被贪官污吏压迫,但是当他加入朝廷的体制之后才发现,体制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像他这种无权无势无后台,全靠打烂仗才被朝廷招抚进去的人,在大山压顶的情形下想要站稳脚根何其困难?
当初接纳他受降的总兵张全昌对他倒是不错,但是别的官员却不会这样,大多数的官员都看不起他,排挤他,甚至在背后说他坏话,告他的黑状,为了避免被朝廷猜忌,他只好不停地给这些官儿们送礼,辛苦地在体制里组建自己的人脉。最近这些曰子,他常常有一种“当官还不如当山大王舒服”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许人杰这番话一出来,蝎子块险些掩面而走,但是他却走不得,既然已经身入朝廷,就必须服从上面的安排,好好打仗,立功受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想打就窜了。
薛红旗见到许人杰出来,三言两语就说得对面的横天王和蝎子块两人脸色阵青阵白,心中欢喜,笑着瞪了他一眼,想道:还是我男人厉害,我的脑子终究没他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