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龙都,头顶一片愁云惨淡;脚下满目大火滔天。
借着这个二十平米见方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窗口,或者说守拙宁愿叫洞口。守拙看清楚了陈三成的模样。
这是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满脸唏嘘不堪的胡渣,两鬓的发色已经斑白,皱纹也很是合乎情理的爬上了他的额头。看不见的发际线,守拙断定这是个碌碌无为的男子,还是那种在镇抚司受困于身份,在家受唠叨于钱财的那种。
天象大乱,已经拨乱到这种地步了么?还是说是因为地处龙都要地的原因?
守拙无声的喃喃道。他可以断定,若是在平日里,这个连生存都要小心翼翼的中年男子是不会有这么大胆子的。唯有在那一颗属于武启的帝星陨落之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天谴。
陈三成受到守拙语言上的挤兑,心里终于开始慌乱了。就像是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自己会出现在桃源村门口一样,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一刻会鬼迷心窍。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陈三成心中跳出来一个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决定。
守拙看着陈三成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眼神由迷茫变得狠辣和决绝。眼睛无声的眨了眨,明白了陈三成的决定。作为棋子的气量啊。
陈三成一直僵硬不动的手脚开始有了动作,擦掉额头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原因出现的汗水,陈三成的手抓在了一个烙铁的把手上,这是审讯牢房中很常见的刑具之一,几乎在陈三成心中有了这个想法的同时,东西就出现在他的眼中,进而到了他的手上,而在下一刻,将会出现在守拙的身上,不过不是把手,而是另一头已经红彤彤的烙铁。
“几乎没有任何问题来问我,就开始了你的审讯,并且带着暴力展开的审讯,看来你很确定我不会给你任何回答。而你觉得你唯一得到你想要答案的方法便是严刑拷问之后,对吗?”
陈三成没有搭上守拙的话,不过他的眼神和动作以及面部的表情都透露了守拙说的一分不差。
“等等!”就在烙铁快要印到守拙胸膛上的前一刻,守拙还是无奈的开口了,通红的烙铁上那种灼人的热气已经透过衣衫刺在他的皮肤上了,如果不想受罪,那么只能开口。
听到守拙脱口而出的两个字,陈三成嘴角愉悦的微微翘起,果然不出他所料,无论是高门豪阀的子弟,还是这些寒门世子,嘴再硬能硬的过这烙铁?这手段他真是屡试不爽。
“说吧。”巧合的是陈三成说出的也是两个字。不过这可不是他故意和守拙较劲,而是着两字是他从以往的审讯过程中得到的经验。
故意不说出要求对方说什么,问话的方式概念笼统一点,在这些被吓破胆子的寒门士子得到的东西会多很多。
“介意帮我把绳子稍微解开一点让我的脚踩在地上吗?长时间这样子,我有点气血不通。”守拙张口便是一个要求,话语虽然是一副疑问的口吻,但神态随便的好似在向自家下人吩咐一般。
陈三成提着通红的烙铁上前,他准备答应守拙的要求,但在解开绳子的时候顺便给他一个教训。
绳子恰好解开,守拙轻松的舒了一口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嘴就来,“其实我们王府呢…”这一句话恰好卡在陈三成手上那块烙铁快要印在他身上的前一刻,让陈三成进也不好退也不好,只能别扭的收回烙铁。
守拙语气顿了一下,自顾自的活动活动手腕,嘴上不找边际的敷衍着满目认真的陈三成,脑海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一心多用而已。
……
时间就这么一刻一刻的过去,守拙面无表情的说着,口吻缓慢,说的内容却没有一丝有用的信息,但每当陈三成略有不耐的时候,他总会声调突然提高,提出一个好似特别关键的点,然后再继续重复着废话。
“老实点!”最终,陈三成还是明白了过来,自己在这听守拙说了这么久,没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恶狠狠的说道,放下许久的烙铁再次拿了出来。
守拙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差不多自己拖延了半个时辰左右。算上武明回王府,发现自己不见然后在找到自己,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这时,耳朵微微一动。终于,守拙那个忍耐了许久的哈欠打了出来。
“我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和你说,恐怕有困难。”守拙打完一个哈欠后,耸了耸肩,“再说,恐怕即使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就算你听懂了,你知道怎么做吗?”守拙脸上首次出现了除了淡然之外的第二种表情,他笑了,并且毫不掩饰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