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那人影下一刻便要被迷雾吞噬,丹华匆忙抬头朝人影伸出手,除了又一阵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什么也没有抓到。
丹华跌回地面,那一刻周围的迷雾突然像一群受惊的鸟,慌忙逃散,眼前慢慢清晰起来。
丹华焦急地转动眼睛,追着散去的迷雾,寻找朝爵的影子,寻得眼睛酸涩,却再也没有寻到他。
“小丫头,如今这一折腾,又折腾去了小半条命。”
背后突然传来说话声,这声音异常清晰,不同于迷雾中朝爵的声音那般缥缈。
丹华追着声音慢慢睁开眼,看到了一眼斑白的胡须,竟是绪布。
“之前受了那些个折磨,也未曾见你哭过,我还当你们做树的压根便不会流泪。”
绪布将目光放在丹华的眼角,“知道哭,想必这次是痛极,得了教训便要乖些,之后莫再去招惹君上。”
眼睛虽看着绪布,丹华满心却还沉沦在和朝爵同在的迷雾中,方才是他在同自己说话吗,还是自己迷乱中的臆想?
“君上待你已是极好,若想让你受苦,比这狠绝的法子也是有的。这一次他宽待了你,下次却未必,小丫头,”绪布把头往丹华跟前凑了凑,“须知见好即收。”
宽待,丹华扯着嘴角想笑,脸上硬得像树皮,笑不出。
他转眼看了看窗外,征沱的光大亮着,透着点浅浅的粉红色,将窗外的小枇杷树照得像开了满树的花。
“征沱,亮了?”她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异常沙哑,像在嗓子里塞满了沙子。
绪布抬手摸了摸白胡子,挑眉一笑,“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征沱何时不亮过?”
“征沱未灭过?”丹华惊讶地微微转头,又被一身疼痛拉扯地浑身颤抖。
绪布看了丹华一眼,转身去小桌前取来茶杯,隔空点了几滴水,弹到她口中。
“征沱乃创世之后的头一件神器,便是凡境的日头灭了,征沱也不会灭。”绪布又低眼看了丹华一眼,转身将茶杯放回小桌上。
昏迷之前,分明听得清楚,那声音里压都压不住的惊慌做不得假,绪布却不肯承认,莫不是有何蹊跷?
绪布再走回小床前,脸上已又换了副神色,“君上虽仪表不凡,但你也莫蒙了眼,不知轻重。君上最是厌烦各色女身扰了他清净,寻常女身碰了他的衣角便能送了性命,你此番如此大胆,竟敢褪了他的衣衫,若不是留着做药引子,早死得半根头发不剩。”
他这话说得荒唐,再联想到之前便是被老忠朱大婶这番话误导,丹华听着更气恼,动作做不得,便只能从嗓子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个碰不得衣角,滑稽,滑他个大稽!何止碰了衣角,我还摸了,抱了,我还……”
丹华满心激愤,抑不住咳嗽了一声,“我还闻了!”
“闻……”绪布“呼啦”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撞翻了身后的小桌。“混话!休要再胡言乱语!”
“一个两个糊涂,三个也糊涂!糊涂也罢,还偏偏到处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