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清子带着九岁的甚尔来到平野神社,她平时练习体术的地方。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陪练了。”清子笑吟吟地对一路都很沉默的男孩说。
“为什么选我?”甚尔看着眼前换上类似剑道服的衣服,拿着一柄短剑的清子,和以往穿着的名贵和服不一样,十分清爽利落。
“不是说过了嘛,因为你很好看啊。”清子微笑回答。
甚尔抿紧双唇。
前些日子,他因为吞噬大量咒灵在体内,差点丧命。不论是咒术医师还是普通医生,禅院都没有给他请的想法。
发了高烧,醒来看到的就是清子好奇的面容。
“玛丽卡阿姨,他醒了。这就是你说的奇迹吗?”
“我就说嘛,天与咒缚哪能那么容易死掉。”
“谢谢玛丽卡阿姨!喏,这纸上是大宫司所有的喜好。”
甚尔勉强睁着眼睛,看到清子递给一位模糊的人影什么东西。
这不是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比这里要破败凌乱得多。
有人过来喂他吃东西,他直接挥开,是谁,他才不要陌生人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是我的侍从。你不吃算了。吃了那么多咒灵,估计你也没什么胃口。”清子在一旁闲闲地开口,对侍从挥了下手。
房间内只剩他和清子。
“你是我救回来的。”清子不客气地命令,“所以以后你要听我的。”
甚尔想反驳,那他又是因为谁才到这种境地。可嘴角和嗓子都火辣辣疼得让他说不出话。
禅院家有意和皇室拉近关系,听说皇室在给清子殿下找寻训练伙伴时,忙不迭地也递上了自家一些地位不高但适龄的孩子名单。
大宫司不满地看着清子,“干嘛把这消息告诉禅院家?一般都是从各地神社找寻合适的人选吧。”
“因为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孩子。”
“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啦!别学大人说话!”大宫司揉了揉清子的头发,“实在不想再踏入禅院家了,你自己去吧。”
“和玛丽卡阿姨约会就直说嘛。”
“你这孩子……”
清子没选名单上的人,而是直接点名要了禅院甚尔。禅院家的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没咒力的废子罢了。那些大人们都意味深长地笑,“说着选伙伴,就是想找个服侍的人吧。”
“服侍”这个词在大家族是有别一番意味的。很快,这个说法就传遍了,连家族那些小孩子也都听说了。
“原来清子殿下是找小白脸!”“那可不是找他嘛,除了一张脸还拿得出手,也没别的了吧!”
甚尔在家族里的待遇谈不上翻天覆地,也有了很大改善,给他定制了名贵和服,还有来教导他规矩的老师。不再让躯居留队的人动不动就拎起来扔进咒灵堆里,甚至还有人尝试着帮他祛除身上的疤痕。
甚尔只觉得烦躁和莫名,他拒绝泡的药浴和涂得奇奇怪怪的敷料。除了感兴趣的课程愿意配合,其他一律默默拒绝。
他当然也听到了对他的议论,从取笑他毫无咒力,无法祓除诅咒,变成了他要以色侍人。甚尔对此只是冷漠以待,因为他很肯定,那个高傲讨人厌的女孩,这么做,一定不会是因为他的长相。
孩子们之间的玩笑更加直接和残忍,又一次对着他嘲笑,“小白脸,好好保护你那张脸吧!别到时候让清子殿下又赶回来了!”
甚尔嗤之以鼻,正想冷哼一声就离开,忽然闻到阵阵白梅的香气。
清子走到他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捂嘴笑起来,对着那群奚落他的孩子们说,“丑八怪却在笑话美人,真是可笑。”
孩子们脸红耳赤散去,只剩下清子和甚尔站在原地。清子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他们没说错,你的确长得不错”也施施然离开了。
徒留下他满脸红晕,胡思乱想,完了,不会真的是看上他的脸了吧。
清子走近浑身紧绷对她依然充满戒备的男孩,伸手摸了他的脸,忍不住笑,“你是比你们家那些人要好看。”
甚尔一把挥开她的手,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使他看起来阴翳森然。
“打痛我了呀,对女孩子要温柔点,毕竟你是要当小白脸的嘛。”清子矫揉造作地开玩笑。
“闭嘴!再这么说,我……”他抬起头,终于露出自己桀骜难驯的双眸。
“你如何?”清子故作天真地歪头问。
甚尔却又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沉默下去。
“没意思。好了,和你说实话。听好了。”清子的小脸严肃起来。
“你知道你们家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甚尔直视清子,他倒要听听她会给出什么答案。但他其实不以为意,还能为什么,无非是因为身为咒术界御三家禅院的子女,却丝毫没有咒力,给家族蒙羞,惹人耻笑罢了。
“因为你是天与咒缚,即使没有咒力也会实力强横,若你成长起来,会强大得让他们害怕。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身上没有一点咒力,这也代表我们会被诅咒侵染。可是你不会。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嫉妒。”
“呵,他们笑话你不能祓除咒灵,只是因为他们害怕。只要给你一把咒具,加以适当训练,你就能轻易祓除咒灵。可他们不敢教你,也不愿看到你这么做,他们就要折磨你打击你。”
“你以为是为什么,不过是他们心中的恶罢了。想看你这样的强者被他们轻易消除的东西打败,想看你这个不会被诅咒腐蚀的人变得比诅咒还黑暗。”
甚尔忍不住握住拳,太过使劲而忍不住浑身颤栗。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清子,她的声调渐渐高亢,他看到她的眼里是希冀的光,还有他熟悉的狠厉和反骨,是他在镜子中见过的,自己也曾露出的神情。
清子递给他手中拿着的那把短剑。
“甚尔,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你武器,请最好的格斗专家教导你,你是狼,不要因为他们暂时拔去你的爪牙就忘了这一点。你的家族,那些压迫嘲笑过你的每个人,总有一天,会臣服在你脚下!”
“等你揍哭他们的时候,看他们还会不会再骂你是废物!展露你的强大吧!”
甚尔接过形似短剑的咒具,他闭了闭眼,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受得厉害,却挤不出一点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