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秋池站住了,一直吩咐村里民壮扛着太师椅跟在后面的苏里正,赶紧招呼民壮将太师椅在一处树荫下摆好,给知州大老爷休息。
杨秋池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呼啦啦摇着折扇,心里琢磨着怎么办,细细回想了一下那铁链的情形,总觉得自己遗漏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杨秋池望着前面一家人家小院子里拴着的狗脖子上的细细的铁链,忽然心中一动,吩咐苏里正去将那拴狗的铁链取下来给自己瞧瞧。
那家人家畏官,已经躲进了房里,苏里正站在院子门口,招呼他们赶紧将拴狗的铁链取下来。
那户人家这才赶紧出了房门,知道大老爷有令,慌里慌张就要取狗链,苏里正骂道:“你们他娘的想把狗放出来吗?要是伤到了大老爷,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他娘的把狗牵进房里去,再取链子!”
那庄稼汉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本来就吓得全身哆嗦,听了苏里正的喝骂,更是慌恐,连声答应,将狗关进房里,这才取了拴狗的铁链,哈着腰上前跪倒,双手将铁链递给了杨秋池。
杨秋池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对这老汉说道:“你们这铁链从铁匠铺买回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老汉哆嗦着答道:“回……回禀老爷……是……都是这样的。”
杨秋池摸了摸铁链两头,是完整的两个长椭圆形铁环,立即回想起来,尸体脖颈上拴着的那根细细的铁链的一头,是一个不完整的椭圆形铁环,还剩余一大半,是差不多从顶端被砍断的。
当时杨秋池没有注意,他以为跟买绳子一样,你要多长,就砍断多长给你,所以,一端有砍断的痕迹很正常,不过,从刚才查看的拴狗的铁链来看,不是这么回事,好像这种铁链有固定的长度,是铁匠固定规格做好了的,专门用来拴狗的。
既然拴狗的铁链都是固定规格的,两头的铁环都应当是完整的,那为什么死者脖颈上的细铁链一端是被砍断的呢?难道,是有人将拴狗的铁链砍断了一截,用来捆绑沉尸的石头的吗?
杨秋池立即吩咐苏里正带捕快们去全村查看一下,有没有人家的拴狗的铁链子或者其他用途的类似的铁链子被砍断了的。有的话立即控制这家人,并将铁链子提取拿来。
苏里正连忙答应,带着捕快们挨家仔细搜查去了。
宋芸儿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算是吧,我回想起那死尸脖颈上的铁链,好像是被砍断的,而这村子里拴狗的铁链好像都是铁匠专门制作用来栓狗的,所以,铁链的一端就不会是砍断的,如果我们能找到被砍断的铁链的另一头,顺藤摸瓜,以此为线索,或许就能找到图财害命杀死李憨包,用砍断的铁链捆石头沉尸的凶手,而且,凶手很可能就是有另一节铁链之人,至少与他有干系。”
“太棒了!”宋芸儿一拍手,笑道,“勘验尸体的时候,我一点底都没有,心想,要让我破这个案子,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呢。我哥就是厉害,掐指一算就知道罪犯在哪里!”
“什么跟什么啊?你当本官是算命先生呢?”杨秋池笑呵呵道。
霜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香汗,也说:“是啊,我老听别人说我们老爷破案怎么怎么厉害,就没真正看见过,今天算开了眼了!才多一会,就抓到凶犯了。”
金师爷也摇着折扇附和道:“是啊,东翁可是我跟过的老爷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有才华的,从东翁还是忤作小……那个什么的时候,鄙人就十分的佩服了。”
金师爷是杨秋池的幕僚,是秀才出生,有功名的,可比不得常福之类的跟班。杨秋池笑呵呵拱手客气了几句:“要说破案还早着呢,只是找到一点线索,做一些大胆推测罢了,不一定准的。”
说了一会话,苏里正带着捕快们押着十来个男男女女过来了,有老有小,到了杨秋池面前,跪到一大片。
苏里正手里拿着七八根铁链,躬身递到杨秋池面前:“大人,小的和几位官爷将村里有这种细铁链的人家都挨个搜了一遍,找到了这七八根铁链,都是一头被砍断了的,将这些人家也都带来了。”
杨秋池嗯了一声,将那些铁链一根根接了过来仔细观察断口,虽然他记忆力很好,却也记不住死者脖颈上那根铁链断口具体是怎么样的。看来,只能带回去仔细对比。好在每一根铁链上都绑了一根带子,上面写着户主的名字,方便查清楚谁是嫌疑犯,这苏里正办事还真细心。
杨秋池吩咐苏里正和民壮将这十来个男男女女监视居住,不允许随意走动,更不允许离开村子。然后,带着那七八根铁链返回了巴州衙门。
他先吩咐几个捕快到牛羊市场去调查前天下午死者李世银卖牛情况和离开巴州城的确切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如果是图财害命,凶手就有可能是在牛羊市上看见了李世银带有卖牛得的钱财,起意图财杀人的,让捕快们询问一下牛羊市作生意的是否发现当时有这类人跟踪死者出城,尤其是带有菱形木棒或者细铁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