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巧嫣然一笑,神态幽雅的走在徐兴夏的前面。
两人从镇远关的城门洞走出去,一直来到外面的戈壁滩上。此时,镇远关的外面,的确还没有打扫干净,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战场遗弃物。远远的看过去,一片的狼籍。人员的尸体已经被清理走了,集中掩埋。但是,战马的尸体,还有各色各样的杂物,却还没有开始清理。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
白衣军的主力部队,都忙着追击鞑子,清理战场的任务,都是交给临时征调来的民夫进行的。里面还有一些初次出现在战场的新兵。新兵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锻炼胆量。至于民夫出现在这里,则是希望成为新兵。可能是第一次出现在如此血腥的战场上,看到如此残酷的场景,一些民夫,还有一些新兵,都忍不住大呼小叫的,还有人当场呕吐起来。个别厉害的,甚至蹲在地上,不断的狂吐。
萧芷巧慢悠悠的走着,目光流转,看着四周的场景,秀丽的脸颊,微微有些僵硬。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徐兴夏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场景,就是苔丝娜,都是不太敢看的。至于林夫人、林绯蓉、林小娘、朱蘅芷她们,也肯定是不敢看的。萧芷巧一个年轻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胆识,的确是有些另类啊。
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说她是平民出身,没有丝毫的背景,徐兴夏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在这个年代,除非是自己这样的穿越者,否则,一介平民,想要出人头地,的确是太难了。他敢肯定,在萧芷巧的背后,一定有某些特殊的背景。或许,在适当的时候,应该让王启年动用玄影卫的力量,暗中调查一下她。
两人一直走到一道沙砾丘陵上。这里是整个戈壁滩的最高点,相对高度大概有十五丈左右。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环视四周的戈壁滩。这个沙丘的后面,也是白衣军骑兵设置的伏击点。之前,白衣军骑兵就躲藏在沙丘的后面,每个追上来的鞑子骑兵,都会遭受到他们的严厉打击。每次追上来的鞑子骑兵,结果都是全军覆没。
由于频繁的伏击,大量的鞑子骑兵,摔倒在沙丘的背后,使得这里的戈壁滩,好像是被无数的重物撞击过,一片的狼籍凌乱,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由于大量鲜血的渗透,这里的沙砾,也全部变成了红色。红得就像是玛瑙。有些地方的沙砾,甚至还有点潮湿。一脚踩上去,下面不断的冒出鲜血来。
在干涸无比的沙漠戈壁,出现这样的奇怪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太多的鲜血,没有办法完全渗透下去。又或者是,沙丘的下面,鲜血已经完全饱和了。可想而知,在这里,曾经有多少的鞑子骑兵倒下。看看四周,到处都是折断的弯刀,断裂的弯弓,零散的弓箭,撕裂的旗帜,还有大量的马蹄铁,也可以推测一二。
萧芷巧明眸善睐,眺望四周,忽然悄悄的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俏皮的样子,有意无意的斜眼看着徐兴夏,娇娆的说道:“不愧是徐老魔,果然是大手笔。这一次大战,至少杀死了五千以上的鞑子吧?莫曰根这一次,只怕是吃了大亏了,连自己的老本都要葬送掉了。我看啊,他以后见了你,都要绕着走了。”
她倒是毫不见外,将徐老魔的名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只是她刚才的动作,明显是小女儿家的神态,有些俏皮,有些妖娆。特别是浅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两个小酒窝,让徐兴夏想起后世的一首粤语歌,那就是《梨涡浅笑》。对她的说话,也就无视了。
其实,萧芷巧笑起来的时候,的确是很可爱的。浅浅的笑容,浅浅的酒窝,就好像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沈佳宜。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徐兴夏一定不会想到,她是那种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的女子。都说女子的外表最能骗人,估计在她的身上,表现的是淋漓尽致了。换了不知道底细的人,绝对会被她弄得神魂颠倒,拜倒在石榴裙下。
事实上,就算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看到她的浅笑,她的酒窝,也会情不自禁的心里感觉一阵的轻松。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徐兴夏也不知道这个感觉是怎么来的,反正默默的就从心底下涌起来了。或许,真的只有几句歌词才能形容了:
梨涡轻照,映出花月调,但望相看慰寂寥,时刻与共享分秒…………梨涡浅笑,似把君邀,绮梦轻泛浪潮,春宵犹未觉晓…………萧芷巧忽然吩咐身边的侍女:“帮我准备画笔。”
徐兴夏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她,诧异的说道:“你要作画?”
萧芷巧伸出纤纤十指,指着天边摇摇欲坠的斜阳,含笑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本来应该是吟诗作对的,只可惜,我诗词歌赋实在是不行,只有画画还能凑合着应对一下。”
徐兴夏哦了一点,没有说什么。你既然要作画,那就作画好了。我反正是看热闹的。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作画,是不是有点闷搔呢?如此混乱的战场,能画出什么来?你总不能将战场的血腥,都全部描绘出来吧?那样会吓坏小朋友的。
萧芷巧的侍女,很快就将画板架起来的。明朝时候的作画工具,已经相当的先进。山水画有山水画的工具,工笔画有工笔画的工具,水墨画有水墨画的工具,书法画有书法画的工具,都是不能混淆的。徐兴夏扫了一眼,也不知道萧芷巧到底是用什么画的工具,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描绘什么。很遗憾,萧芷巧也没有解释。
更古怪的时候,萧芷巧开始画画之前,居然是闭上眼睛的,仿佛是在沉思什么。足足沉思了半盏茶的时间以后,她才开始勾勒线条。徐兴夏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人影。他忍不住好生纳闷,我说萧芷巧,你跑到战场上来描绘人体,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啊?难道你有特殊的嗜好?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有画画的灵感?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要求未免太变态了。这里可是屠宰场啊!
继续看下去以后,徐兴夏越发的纳闷。因为,他逐渐的看出来了,萧芷巧勾勒的人影,似乎正是他自己。没错,的确就是他徐兴夏。在萧芷巧的笔下,他身穿金灿灿的盔甲,头戴璎珞大红帽盔,腰间还扎着虎袄皮带,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明朝的少年将军。幸好他的脑门上,没有两条长长的红色长鞭,否则,就是美猴王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