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白晳的小手提起黑象轻轻敲落,粉红色的美甲微微闪亮,好看但不妖艳。“六十六步,异色格双象胜单马。小雪姐姐,你输了。”
我摊开双手表示认输。“本来以为至少可以逼和的,无奈到底还是被你赢了下来。”
跪坐在沙发上的女娃儿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举起棋盘放到茶几上。“姐姐,愿赌服输哟。”
雨天无事,姐妹二人闲敲棋子谈古论今,约定谁输了就给对方梳头。虽然经过几番挣扎,我到底不是她的对手呀。
娇小苗条的姑娘依在我的怀里,柔若无骨,顺直的金发在我的手指缝隙间丝丝滑落。我伸直左臂想要拿起事先放在茶几上的宽齿黄桃木梳,却被她轻轻拦住了。
“姐姐,就用你的手梳,好不好?我喜欢你的手指细长,却又给人暖暖的感觉。”怀里的小姑娘停顿了片刻,“真想不到这样一只纤纤玉手,曾经千次万次地果断扣下扳机。”
我把妹妹的金发在右手心抓紧,用左手手指轻轻梳理发梢以免拉断长发。“纤纤玉手这个词用来形容我,受之有愧。”
“小雪姐姐骨子里是个温婉的女人,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妹妹转身,用绿宝石一般的双眼盯着我,小巧的手儿摸着我的面颊,“而且,你的脸庞真的好看,有着亚细亚女性柔和的面部轮廓和小巧的嘴巴,再搭配这双伊比利亚女人特有的漂亮大眼睛和高高的小鼻子……”
“好啦,不要评价姐姐的相貌,我会不好意思的。”我轻轻按下她的小手,“头发梳好了,要不要再来一局?”
绿宝石眼睛的姑娘咯咯地笑了。“下次啦。等我头发又乱了,再和姐姐在棋盘上一决高下。”
我整理整理裙摆,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拖鞋走到落地窗前。夏雨纷飞,雨丝纤细,布满视野远方苏黎世湖的湖面,思维回到了克里特岛北方的爱琴海。
“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沙发的小姑娘跟了过来,站在我旁边。
“很快就要硕士毕业了,我不打算继续读书。”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我接着向妹妹诉说自己的想法,“姐姐是个卡车司机,虽然收入不高,但也衣食无忧,至少不是啃老族,可是,总觉得生命中缺少点什么……”
“小雪姐姐,你有两份职业呢,你是迪亚兹中尉呀。”
“是的。过段时间还要去防务部报道一下,有个会议要参加,还有射击比赛……”我停了停,仔细斟酌用词,“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有人在这个年龄已经封狼居胥……”
“什么?姐姐,我没听明白。”娇小的女娃儿仰起小脸,期待我的解释。
我用西班牙语向她简单讲述了霍去病的故事。
“原来如此,不愧是东方文学硕士。可惜了,我不懂汉语。”妹妹歉意地笑笑,“小雪姐姐,你的心中有英雄梦啊。”
“可惜,我不是男人,又晚生了几百年。否则,纵然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也不枉青春……”这次我没有忘记用西班牙语向妹妹解释。
小姑娘双手牵起我的双手,粉色的指甲闪闪发光。“小雪姐姐,建功立业,不一定需要金戈铁马征战四方。你开着卡车,把人们需要的物资运送到欧洲各地,这也是值得尊敬的事业。”
我被眼前绿宝石样的双眼所迷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但是,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更多的人民,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需要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