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回咱洛桑的家里去一趟,后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哈哈哈,怪不得贴了胸贴,原来姐姐大人要见爸爸妈妈呢。”
“去去去,别在意这些细节。”我摸了摸她的头,“啊……别这么腻乎,你的口红印在我的脸上啦。”
金发女娃儿嫣然一笑,提着行李转身离去。“我亲爱的姐姐,暑假见哟。”
驾驶卡车时间久了,SUV神奇的低油耗让我有些不习惯。这个黑黑的方盒子里现在只剩下我自己,双手低位握着方向盘,沿着二十五号高速公路中间车道一路驶往西南。轻轻甩甩脑袋,发梢摩挲着肩头,好神奇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夏天午后的缘故,云层渐渐厚了起来,这让我非常开心。阴天开车是最舒服的,不像晴天那样容易晒到脸和胳膊,也不像雨天道路湿滑影响安全。路过伯尔尼的时候,我驶入服务区休息了一会,下车伸伸懒腰,呼吸带着青草味儿的空气。
“这是不是世界上最没有存在感的首都呢……”我喃喃自语。河畔茂密的树林里,一群群灰色人字形屋顶的小房子若隐若见,维格河静静流淌,水色碧蓝。若非高架的电网电线穿河而过,我一度怀疑自己回到了中世纪。“没什么好玩的,也没有熟人,还是回家好啦。”
要是樱子学妹的话,一定特别喜欢这里的风景吧,说不定会尝试用那双柔嫩的小手从河水里捕捞小鱼。我暗暗寻思着,又回到了车上。
浅野奈樱子是我在日内瓦大学的学妹,播音主持专业本科,秋天开学四年级。她的父母是旅居瑞士的日本人,至今没有加入瑞士国籍;樱子性格温和,对于枪械和狩猎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很喜欢游戏和动漫,因此我和她成了好朋友。过些天到学校,一定要找她玩儿,讲讲最近和妹妹欧洲大环线货运旅行的趣事。
一边想着樱子,一边听着西班牙民谣,我操纵梅赛德斯小姐姐在右侧车道悠然前进,只比最低限速略高一点儿。
到达洛桑的时候,乌云散去,阳光西斜。我落下了车窗,放慢车速。莱芒湖面波涛微泛,岸边柳枝随风飘飘,耳际蝉鸣阵阵,并不夸张的热浪与淡淡的夏日轻风此起彼伏,马路上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在车库外的空地上,有一辆大众的商务轿车临时停放。我并没有在意,在它旁边随手关闭了发动机,摘掉太阳镜,脱了手套,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塞进背包,背起它下了车,推开古老庄园微掩的铁门。
德国猎犬嗖地一下窜了过来,摇着尾巴蹭我的小腿。
“哎……忘了给闪电带吃的啦……”我单膝蹲下,摸摸狗头,又双手抓着他的耳朵,跟他碰碰鼻子。
“大小姐,欢迎回家。”格拉芙女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雪啊,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小心他舔你一脸口水。”
小时候也喜欢跟自家的小狗碰鼻子,可惜那位好伙伴已经在好几年前就因为衰老去世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悲伤,又有些自责自己的多愁善感,于是放开闪电站起身,跟着管家阿姨走进一楼大会客厅。
“谢谢格拉芙阿姨,他们都哪去了呢?”我倚在沙发上,接过递到手上的冰镇苏打水,“好安静的感觉呢。”
“老先生有工作任务,带着老夫人去了卡宴。先生仍然在实验室,有时候晚上会回来。比尔最近休假回了比利时。”
沙发另一头扶手上的橘猫四月被我俩说话的声音吵醒,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径直走进了我的怀里。
“你睡醒的样子真的像个小老虎啊……”我抚摸着猫儿的后背,转头向管家阿姨,“那就剩下你们四个在家啦?”
“确实如此,平时就只有夫人和我在家,以及闪电和四月。”中年女人坐在圆桌旁边回答,“等到暑假,二小姐回来就热闹了;不过,有时候也有亲戚朋友或邻居家的孩子来玩。”
“美人儿桑德拉在哪呢?”我问道,“阿姨,我想妈妈了啦。”
“真是个长不大的姑娘呢,你呀。”女人慈爱地看着我,“夫人她在楼上会客呢。”
“哦?有客人?是谁呢?”
“我也不认识。一男一女,西装革履,讲西班牙语,听懂得不多。”格拉芙阿姨略表歉意,指了指楼上,“时间不太长,他们上楼到现在有二十分钟差不多。”
二楼的会议厅不常用,要么爷爷开商务会议,要么爸爸做远程学术报告才会用到,看来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沿着宽大的主楼梯,我摸着红木雕花扶手轻轻登上二楼,往西边走了几步。楼道很安静,尽头的会议厅没有关门。
“这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至于家父,他并没有表示反对。”美人儿桑德拉的声音温和但毫不让步,“不过,还得烦请两位等待一段时间。我的大女儿过些天会从苏黎世回来,我要听一听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