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十月是播种的季节,我却没有多少时间前往农场,甚至和浅野奈学妹在一起的时光也少了许多。取而代之在我身边的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多见——自从高中时代不经意间吓跑了吸大麻的男同学之后,周遭就一直以女孩子居多,一直到不久前仍是如此。
如今这种情况忽然有了改变,我也乐在其中。在欧洲防务部派来的两名教官协助之下,我的民兵队伍很快建立了起来。目前有四十多人,名义上是阳雪安保公司,实际上接受我的直接指挥,我总觉得这是北大西洋军事组织在伊比利亚美洲的势力延伸。
这群小伙子里面,有一部分是退伍军人,其余人则来自各行各业。为了避免闹出乱子,我决定采用循序渐进的训练方法,先安排基础的军事法规和军事常识课程,同时训练各类防暴器械的应用,打算晚一些时间再教他们射击。
因为懒得换军官证和制服,欧洲防务部的擢升计划被我暂时谢绝了。其实,中尉或上尉对我来说区别不大,反正都是尉官嘛。只是有一点不太方便,那就是两名教官之中资历较为年长的那位对我行军礼的时候。
“咱俩年纪相仿,军阶也相同,不要对我行礼啦,直接叫小雪就可以。”
“那怎么行,您是这里的指挥官,在欧洲防务部的资历也比我长久。”中尉教官有些不好意思,“况且,只论射击技术,迪亚兹中尉也值得我敬礼。”
“好啦好啦,别客套。说吧,什么事情?”
“我们也许需要一位心理医生。您懂的,南美人生性自由,我担心欧洲军队的高强度训练作风,会让他们产生消极的心态。”
“咱们的训练强度比美军低多了吧。而且,我带他们的时候,感觉大家精神状态蛮好呀?”
“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又温和宽容的女人呢?”中尉笑着摇摇头,“他们没有围上来要电话,只是碍于您的显赫身份,不代表他们不想。”
“如果是一个比我高小半头、擅长骑马和打猎、懂得急救护理的女人,可以当他们的心理医生吗?——相应的心理专业证书当然也没问题。”
“那是再好不过了,前提是这种神仙人物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
当天晚上,我用卡斯蒂利亚语写了一封信给奥尔瑟雅。开头称呼是“尊贵的帕帕斯小姐”,落款是“爱你的小雪妹妹”。正文简要讲述了自己来到阿根廷之后的近况,并邀请她前来担任民兵队伍的心理顾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平静静。天气越来越暖和,我常常住在营房,每周只有一两天回到公寓,樱子几乎每次都会做一桌子好菜等着我。
训练之余,我也会抽空到农场和牧场看一看。在迪马利亚大叔的管理之下,牛羊越来越多,玉米也渐渐长高了,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农作物和欧洲防务部所谓的苏摩子以及其他管制类的植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享受着阳光,绽放着生命的能量。
这样的生活让我倍感幸福——除了想念四月和尼尔小姐姐以外。于是,我给爷爷发了一条简讯,询问这位跨国物流公司的老总裁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把卡车和猫咪搞到南美洲来。
十月下旬某一天,当我再次回到牧场准备骑马转一圈儿的时候,发现迪马利亚大叔眉头紧锁,就询问他是否有困难。
“不是工作的事情,迪亚兹小姐。农场牧场没有问题。是我的家族私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说给小雪听听嘛,万一我能帮上忙呢?”我摸着希雅光洁的鬃毛。
“我有个弟弟,早年因为意外去世了。”大叔抹了抹额头,眼神闪过一丝伤感,“侄儿一直被我和妻子照料着,如今正在上中学,整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我们担心他的心理健康会出问题。”
“您训斥过他吗?”
“轻度的训斥也有的。有时候他会轻声说:伯伯,父亲要是在世的话,不会这么说我的。听到这话我就想哭了。咳,迪亚兹小姐,您能想象我这样一个大男人……”
“别难过,迪马利亚叔叔。”我安慰眼前的中年男人,“孩子学习成绩很差吗?”
“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比我们家族里的其实孩子都要好一些。”
大叔的讲述让我来了兴趣。
“他应该也不是宅在家里读书吧,否则您不会觉得为难的。告诉我,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电子游戏,我们完全看不懂的那种。”男人沧桑的脸上写上了担忧,“有些游戏还要花钱,虽然我们家也负担得起,但总觉得这样子下去不是个办法。要是能让他出来踢踢足球该有多好。”
“您放心好了。这个周末带我去看看他,如何?”我牵起希雅的缰绳,给了大叔一个安慰的微笑,“小雪玩过的电子游戏应该不比他少呢。”
周六上午,我带了一瓶葡萄酒作为礼物,来到了大叔家里。
“欢迎,迪亚兹小姐。”迪马利亚夫人递上咖啡,“安妮塔和朋友出去了。至于她弟弟,您瞧,那边的屋子,是那孩子的卧室兼书房,他一直在里面打游戏呢。……马迪奥,出来一下,有客人来了!”
“等一会儿。”偏细的声线从半掩的门后传出。过了一会,我几乎喝完了一杯咖啡,马迪奥才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白净的男孩子,个头不高,戴着无框眼镜,脸上有少许雀斑,深栗色的头发浓密卷曲。
“在下林雪苹·迪亚兹,瑞士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小雪姐姐。”我在沙发上微微欠身冲他微笑,“是打完了一局对战吗?”
男娃点点头。“我是马迪奥。迪亚兹小姐,您是我伯伯公司的同事吗?”
迪马利亚夫人正要开口,被我用眼神阻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