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衙门围攻御史台,这种事千年罕见,百年不遇!这种不受控制的胆大妄为之举,往往都是当政者的逆鳞。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所有的矛盾都积累到了下来,涉及衙门多,人自然就更多,只要卫樵今天一个考虑不周到,那么后果,不堪想象!
所有人都在看卫樵,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大齐内阁六部,一台九寺,如今重要的衙门几乎都被牵扯进来,千丝万缕,缕缕生根,谁都知道这件事处理的难度——如登天。
处理重了那就是将所有人得罪死,而且也不见得就会让上面的人满意;处理轻了,不仅上面不满意,对天下人也没法交代。
也就是说,无论轻重,这件事都不是那么好审的!
卫樵二十出头,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在大事情面前露过面,如今一下子面对如此大的场面,他能抗下吗?
从皇帝傅沥武徒到洛彤郑王,从傅明正王元会到下面的傅炀傅青瑶,几乎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同样的,卫樵也暗暗吸了口气,手心里,不知道何时冒出了点点汗珠。
许久,傅炀傅青瑶已经被于东成亲自请了下去,大堂上再次空空如也,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卫樵身上。
卫樵长舒一口气,微凝着眉头,目光在两边一扫,在众人的目光灼灼中,站了起来,转身向后抱拳,恭声道:“敢问皇上,对此案可有何旨意?”
“没有。”出人意料,皇帝的回答快速简洁干脆,卫樵话音未落就传了出来。
卫樵点头,又道:“那,皇上的意思是从重还是从轻?”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愕然,卫樵这是要将责任推给皇上?
金黄色帘幔内稍稍沉默,旋即便又道:“朕要一个交代。”
这个回答完全是滑头,对卫樵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
卫樵不能追问,沉吟着,道:“那,皇上的意思是内部处置还是律法处置?”
金黄色帘幔内又是一阵沉默,许久,皇帝的声音微带好奇道:“何谓内部处置?”
卫樵抱着拳,道:“内部处置,就是为了消除影响,由各个衙役自己内部悄悄处置,不对外公开。”
帘幔内又一阵沉默,许久道:“那律法处置呢?”
卫樵道:“依照大齐律法,依法处置。”
“那你认为此案该如何处置?”帘幔的声音带着笑意道。
卫樵道:“如果内部处置,臣认为难免各个衙门对自己人偏颇包庇,偷梁换柱,只可对官职小的吏员。如果依律法处置,臣无权,需皇上将涉案之人全部革职,否则臣只有四品,最多只能处置三品以下官员,而且还不能依法处置。”
卫樵说的是事实,按照他的官职及权限,即便是奉旨审案,他现在也只能宣判三品以下的官员,以上的,还须得内阁同意。
卫樵话音一落,帘幔内一阵沉默。
而大堂内,也同时静谧下来。
傅沥眉头微微一挑,神色诧异一闪,旋即没有动静。
而高崎与封城,却是微微皱眉,眼神里一抹惊异闪过。
洛彤一听,稍稍一琢磨,嘴角笑意一闪。
傅明正赞许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好奇的看向金黄色帘幔。
武徒摸着下巴,有些吃惊道:“这小子比傅明正强多了,竟然敢拿皇帝当挡箭牌。这个权皇上是没法授,不然卫小子胡来一气说不得就会破坏了他的布置,可如果不授,卫小子根本就审不下去,嘿嘿,有意思……”
武清宁低头看着手札,抿着薄唇,脆声道:“他身上有短弓和匕首。”
武清宁的意思是,卫樵的胆子很大,短弓和匕首都是可以杀人的。
武徒剑眉一挑,轻轻的‘哦’了声。
金黄色帘幔内沉默许久,又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卫樵稍做犹豫,道“臣认为,应该严厉处置带头的几人,还要一个他们背后的人。至于其他人,可以内部处置,各部的处置办法,通报御史台大理寺内阁,然后三衙门复核,汇总给皇上。”
实际上,卫樵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能让天下人都在看皇家的笑话,这样不仅会动摇统治基础,更重要的是,要稳定统治阶级。也就是说,要让在座的安心工作,而不是提心吊胆,整曰的忙着怎么明哲保身。
金黄色帘幔一阵紊动,许久,又传出声音“好,朕看着你审,凡是涉及的,你都可以审!”
也就是说,不必内阁了,我告诉你哪个能审,哪个不能审。
另一层意思,就是告诉卫樵,朕已经看破你的伎俩了。
“启禀皇上,此案不能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