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疗养院的路上,沈黎缩在貂皮大衣里。化了淡妆,双颊颜色艳若桃花,气色仿佛很好的样子。
今天老人家的精神格外的好,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宁斐小时候的事情。
离开疗养院时,夕阳血红,沈黎没来由的心慌了。
晚上八点多钟,宁斐、戚嘉、袁朗回了家。看到沈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袁朗走到她身边问。
沈黎站起身,没看袁朗,却是走到宁斐跟前,两只手攥的紧紧的,甚至有些抖:“我想去守着阿姨,我心里特别的慌。”
宁斐瞬间反应过来:“戚嘉,备车,快。”
今夜狂风,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四人跑着冲到门口,却又伪装出平静打开门。
“刚要给你们打电话”保姆低声说着。
“叫医生”宁斐的声音再不复从前的平静,几乎是抖着声线说着。
“不必了”老人家坐在沙发里,声音不似前端时间的萎靡,而是温柔有力。“我要漂漂亮亮的走,不想浑身插满管子”
“妈”宁斐跪在沙发边,握住老人家的手。
“阿黎,陪我换衣服吧”老人撑着宁斐和沈黎起身,走到卧室,由沈黎陪着换衣服。
纯白的貂皮大衣里,是海派老师傅做的紫色的旗袍,同色系缎面鞋,天价的玉镯,耳坠以及沈黎从未离身的玉佛。
着一身从头到脚,皆是沈黎送她的。
老人家一身雍容华贵,尽管年岁已高,却不失风华:“这些,是我最喜欢的。我要带着走”
客厅里,袁朗和戚嘉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老人家躺在摇椅里,宁斐和沈黎守在她的身边。
气氛压抑,尽管有些事情已然近在眼前,然后还是让人不愿意接受。
老人家拉着宁斐和沈黎的手,缓慢开口:“阿黎,阿姨对不起你。”
“您对我很好”沈黎的眼泪滚落在粉色立领的偏襟上衣上。
“阿黎,宁斐,你们不要打断我,让我说完”老人家的手越发有力的抓着两人。
“对不起,阿黎。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恨宁斐,你恨我。”
老人的话让沈黎不知所措,她抬起头望着她。
“宁斐虐待你,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他本性不坏,不是坏人,是因为我。看你们如今的样子,我很后悔撒当初那个谎。我不知道他真的会遇见沈家的人。”
“妈,你说什么?”宁斐无措的看着母亲。
“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我不想带着遗憾走。”老人家的眼睛一直望着沈黎“二十多年前,宁斐的父亲因为破产,被逼身亡。我带着几岁的宁斐,卖了所有家当躲到了美国。宁斐当时不上进,我是没有办法,我只能对他说,是北方建筑的沈家,是沈伯雄的陷害,才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亡,我让他报仇。我没有想到,他会遇见你,更没有想到你会嫁给他。”
沈黎仿佛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老人家死死的抓着。她恐惧的看着宁斐和宁斐的母亲。
而宁斐的母亲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说完这件事:“这些年,我一直想和宁斐说出这件事的真相。他的父亲,的确是因为工程质量问题破产,被逼跳楼身亡。和沈家没有一点关系,我们根本不认识沈家的人,只是沈家太有名了,我为了给宁斐一个目标,逼他上进,才撒了这个谎言。我没想过会害了你,更没有想过宁斐会向你报复,阿黎,我对不起你。”
沈黎使劲往后缩着身子“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宁斐的母亲双手抓住她,不让她往后缩。
“你们在说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沈黎一张小脸白如金纸。
“阿黎,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老人家的声音凄厉起来,挣扎着,喘着每一口气。
沈黎浑身哆嗦,看向宁斐:“我是?我是你仇人的女儿吗?”
“不,不是的,是我撒谎。阿黎,原谅我”老人家的手终于抓不住沈黎了,她喘着粗气乞求着她的原谅。
“不,不”沈黎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身后的声音,她只想离开。
她一直跑,身后不知道是谁在喊,夜,又黑又冷,狂风肆虐,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靠着身后的一个凹角,眼泪一直掉,却哭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