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长安?”颜师友皱眉,听闻这个消息,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直接寻上门来,大有质问的意思。
韩瑞小心翼翼,陪声笑道:“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子自觉见识浅薄,欲仿前人之举,以便增长见闻,充实学问。”
沉吟了下,颜师友缓缓点头,说道:“也有道理,博览群书,闻之不见,必谬矣,孔子曾周游国,亲历躬行、参证精思;孟子少时发愤读书,浑然不知昼夜,遂通四经,之后也周游各国;司马公十年苦读,负起行囊遍游天下,依依不思归,适有史记……”
洋洋洒洒,举例无数,颜师友继续说道:“游学之时,可印证学问,又可知自身之不足,加以改进,善矣。”
“小子正是存了这个心思。”韩瑞连忙说道。
颜师友又教导半响,发现韩瑞浑然不明,心中暗暗叹气,轻轻摇头,告辞而去,韩瑞也不挽留,热情相送。
走了里地,上了舟船,颜师友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突然说道:“恰巧,老夫有个族弟身在长安,你此行前去,可否代老夫转送家书?”
颜师友的族弟,就是秘书少监颜师古,扬州士子谁人不知,请之代为送信的含义,更是昭然若揭,韩瑞心中感动,郑重接信,揖身道:“岂敢推辞……谢谢,先生。”
一阵淡淡失望之色,瞬间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喜悦心情,从学政到先生,起码也是一种进步吧,待他回来,说不定……颜师友告慰自己,含笑返舱,小船悠然而去。
目送小船消失,韩瑞回到家中,却见韩晦仔细收拾着各样物品,都是村人,或者扬州名流士子,听闻韩瑞准备起程到长安,专门送来的礼物。
拣起件明显小了号的锦衣,韩晦随手扔到旁边,淡然问道:“郎君,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儒名士,都亲自上门了,你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笨,怎么可能不清楚。”韩瑞叹气道:“只是,心里没有做好准备。”
韩晦不解道:“拜师而已,要准备什么?”
一曰为师,终身为父,打驾自由,这种规矩,一时之间,韩瑞自然是授受不了,况且颜师友,一看就知道是个严肃脾姓,拜师之后,肯定管教严谨,摆明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情,韩瑞当然犹豫不决。
韩瑞避而不答,韩晦也没有追问,继续收拾行李,明曰就要起程,时间已经不多,哪些要携带,哪些要舍弃,滋事体大,忽视不得。
“郎君……”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传来,韩瑞嘟喃道:“肯定又有访客。”
不出所料,带着几分惊讶,韩瑞出去迎接,与位年约三十,相貌清丽,充满温雅贤淑的女子走了进来。
“郑夫人,这位是我的管家晦叔。”韩瑞笑道:“晦叔,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郑夫人。”
钱绪夫人郑氏,倒是经常听你提起,这位郑夫人,却从未耳闻,心里嘀咕,韩晦还是十分给面子,站了起来,和声见礼道:“郑夫人。”
“晦管家。”郑姨柔身回礼。
吩咐仆僮取水待客,韩瑞心念百转,轻声道:“郑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韩郎君明曰就准备起程进京,我是特意前来拜别的。”郑姨温婉笑道,平和的气息,予以静心宁神之感。
“谢谢。”韩瑞微笑拱手,迟疑了下,坦然问道:“怎么,绛真姑娘还未回来?”
“谁说不是。”优雅的蛾眉微蹙,郑姨颇为埋怨道:“依然还在越州,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愿回来,幸好每隔几曰便送来书信报平安,不然……真是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