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觉得,自己熟知历史走向,若是到了最后,发现事不可为了,应该可以抽身而出,钱丰却是不行,跌到泥潭之中,就很难爬得上来,其实,要不是机缘巧合,韩瑞也不想参合其中的,毕竟李世民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当然,这些话肯定不能告诉钱丰,但是他却有自己的理解,微笑道:“也是,还没考上,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近百年来,王朝更迭快速,篡位夺嫡的事情,发生好几轮了,就是害怕重蹈覆辙,李世民才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是人心呀,韩瑞欲言又止,算了,越说越错,还是不提为妙,直接送钱丰回去,随之又返回郑府。
说不买宅子了,固然轻松,但是怎么解释,也着实费神,韩瑞有些头痛,慢慢考虑怎样安抚几个女眷,找个什么借口合适……延康坊,就在西市附近,越王李泰的王府,就建在其中,占地极为宽广,园林建筑,屋宇层层,堪比皇宫内苑,精致华美,某些规格待遇,甚至远远超过太子李承乾,可见李世民对于李泰的溺爱。
王府重地,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常年敞开,人物川流不息,多是儒袍冠巾的文人士子,特别是近几个月来,全国各地的生贡涌进京城,一些贫寒士子缺衣少食,只得宿于寺观之中,不能安心读书,李泰听闻,经常招来陪宴,多有赐予,甚至留宿王府。
元宵节三曰,更是呼朋引友,夜夜笙歌,通宵达旦,吟风咏月,酣畅淋漓,几个动作,自然引得许多士人感激涕零,赞扬传诵,钦佩异常,至此,越王李泰,敬重英才,礼贤下士的名声,也逐渐散播开来。
贤王,对于这个称呼,李泰表面欣然受纳,其实心里,却很不满意,为何不满意,隐隐约约,李泰也有点想法,但是不敢深思,只是不自觉之中,在朝那个方向而努力,近年来,颇有成就,可能顺风顺水惯了,遇到挫折,让李泰很是生气。
王府是精致华美,但是李泰居住的阁楼房屋,却是十分朴素,四面雪墙,只悬挂竹帘,简单的案席,有几分损旧,几人对坐,一人说道:“殿下,那个韩瑞,太不识趣了,现在可是第三次拒绝你的好意了。”
李泰眉宇微锁,那人继续说道:“其实,依我之见,天下饱学之士,比比皆是,殿下何必高看于他……”
席间众人冷眼旁观,没有开口,仿佛在看个跳梁小丑,李泰眼中也掠过一抹厌烦,旁边的周玮似有察觉,悄悄地扯了下萧晔的衣裳,噪声才停歇下来。
李泰重复道:“仓促之间,凑不出钱,不打算买了,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退了牙人订金,且奉了礼物赔罪。”一个青年说道,却是越王府功曹参军顾胤,受到李泰的指使,准备将宅院半买送给韩瑞,可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居然功亏一篑。
李泰沉吟,忽然笑道:“不管怎样说,这事辛苦顾功曹了。”
“不敢。”顾胤说道,不亢不卑,心中却多了分喜悦。
李泰轻声道:“顾功曹在王府数年,一向尽心尽职,能力出众,然而王府太小,不能施展胸中才华,算起来,也是小王之过。”
顾胤面带惶恐,连忙否认,李泰微微摆手,和煦笑道:“顾功曹大才,不能局限于王府之中,小王决定,明曰就向父皇荐举,让顾功曹得施所长,为朝廷效力。”
霎时,旁边几人,眼睛多了几分羡慕嫉妒,顾胤也有些激动失态,就是明白李泰有功必赏的姓情,他才会决定将宅院贡献出来,不想事情没有办成,却得来意外之喜,心中欢畅,顾胤连忙拜谢。
李泰含笑,亲自搀扶,心中自得,可是想到韩瑞,好心情立即消失大半,忍不住皱眉寻思,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居然让他连连拒绝自己的好意。
“殿下……”顾胤轻唤。
李泰回神,羞赧而笑,自嘲说道:“小王也觉得奇怪,莫不是不小心,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惹得韩瑞心有成见,表面曲意逢迎,实则疏远,敬而离之。”
“问题应该不在殿下身上。”顾胤说道,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那是为何?”李泰问道,顾胤却答不上来,摇头苦思。
萧晔突然说道:“依我看,韩瑞与太子亲近,肯定是太子说了殿下的坏话,所以……”
“闭嘴!诋毁太子,离间我与皇兄之情,该当何罪。”李泰拍案怒斥,目光严厉,凛然锐利,充满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