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李渊殡天,朝廷颁布了诏令,举国皆丧,但是确切的说,对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李渊已经退位九年,大城市的百姓还好,至少还记得宫里有位太上皇,偏僻地方的百姓,连当今皇帝是谁,都不怎么了解,谁会知道太上皇是谁。
就算知道,多半会以为他早死了,不然,新皇怎么继任,百姓总是善忘的,世道艰辛,谋生不易,谁有闲余时间,记住那个大唐王朝的开创者,荡平天下的武德皇帝。
况且,皇帝不是神仙,难免有生老病死的时候,当然,无论是生是死,与普通的百姓,也是有明显差别的。第二天早上,韩瑞照常上班,至于为太上皇守丧,那是朝廷大臣的事情,至少要四品以上,小小的八品中校令,还没有这个资格。
如同昨天预料,将作监变得忙碌起来,上到将作大监阎立德,下到不知名的典事,甚至洒水扫地的仆役,全部集结,等待安排。
衙房之中,将作监的正监,少监、丞、主簿,自然也包括,左校、右校、中校、甄官,几个主官,分席列坐,准备上战场似的,神情凝重,久久不语。
作为工部侍郎,将作大匠,阎立德表示自己的压力很大,皇帝信任,将为太上皇修建帝陵的事情,交托给自己,这是难得的荣耀,也是极大的挑战。
话说,阎立德博学多才,担任尚衣奉御的时候,可以为宫廷设计服饰、舆伞仪仗等物,到将作监担任官职,督造翠微、玉华两宫,主持修筑长安城外郭和城楼,还有朝廷高官权贵的宅院园林,可谓是大唐最知名的工程师。
不过,现在可是头次修建帝陵,以前根本没有任何经验,能不能胜任,阎立德心里没底,主要是兹事体大,修建得好,皇帝满意,自然是不愁赏赐,如果出了差错,不至于掉脑袋,但是丢官罚俸,那是避免不了的。
出身贵族,对于官与俸,阎立德不是很在意,但是承蒙天下器重,将此等大事托付自己,那是皇恩浩荡,自己怎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只得舍身已报,不然枉为臣子……这是阎立德的原话,当然,其中还兼夹着,帝陵修好了,不仅留名青史,天子有功必赏之类的言辞,一帮手下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化身神仙,今天搬山,明天造陵,后天完工,向皇帝邀功请赏。
激动之后,在阎立德的安抚下,众人冷静下来,不用多说,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将作监的工作重心,就是在修建帝陵的事情上,但是,也不能影响将作监的基本运作。
“匠人、民夫,由工部调动。”阎立德说道:“至于督工、监作,就在将作监抽取,同时负责木材,石料的采购……”
众人轻轻点头,脸上泛出喜气,倒不是说可以中饱私囊之类,主要是这样的工作安排,相对比较轻松,没有那么辛苦,这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还是大匠体恤下官……”
“本官体恤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本官失望。”阎立德告诫说道:“事情非同小可,你们给我打起万分精神,认真负责,不能有任何闪失。”
“诺。”众人齐声响应。
“很好。”阎立德满意点头,随之发号施令,差遣说道:“立本,你留守监中,主持事务,将作丞……主簿……左校……右校……”
“中校令韩瑞……”顿了顿,阎立德说道:“留守,甄官令……”
一一安排之后,阎立德说道:“随行官员,给你们一个时辰,回家收拾行李,待会就要集队出发。”
房中一半官员,满面欣喜,起身行礼,告辞而归,修陵是有些辛苦,但是完成任务之后,那可是功劳政绩,他们怎么没有怨言,反之,留守的官员,有几分垂头丧气,摇头晃脑,慢吞吞的散去。
韩瑞反应平常,反而有点儿窃喜,现在可是五月份,烈曰炎炎,太阳似火,毒辣之极,在屋里安坐,没有也不做,身体都直冒汗,更加不用说,到野外开山挖掘工作,恐怕没几天,就成了昆仑奴模样了。
还是阎立德够意思,没让自己去受罪,韩瑞心中感激,出门之时,一个回头,目光充满了感激之情,然而,阎立德似乎误会什么,招手叫道:“韩中校……”
“阎大匠,有什么吩咐?”韩瑞迷惑不解。
示意韩瑞留下,待其他官员离开,阎立德语重心长道:“符节,知道你不想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但是你才来没多久,资历却是比他们浅薄……”
阎立德十分坦诚,明白的告诉韩瑞,你是个新人,大家关系不错,让你去的话,容易让人误会自己任人为亲,打击其他人的积极姓,不利于团结合作……等等等等,表示安慰之后,阎立德又说道:“不过,你不要灰心丧气,立本说了,你在中校署实施的办法,效果显著,即曰就要推行全监,这也是难得的功绩,吏部考评之时,绝对是优等……”
韩瑞啼笑皆非,见到阎立德说得兴起,也没有更正的意思,含含糊糊的应声,一脸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良久之后,等到阎立德喘息止声,这才趁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