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刘备,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恐惧。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刘封感到畏惧。
即使当年被困在益州无家可归,即使河内大败,险些没有逃出升天时,刘备都不曾畏惧过。
因为刘备坚信,那恶徒的猖狂只是一时的风光,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现在,当刘封的十万大军横在家门口,血盆的大口已经张开,意图吞掉自己这最后的归宿之地时,刘备再也无法把持住那种自欺欺人似的自信了。
他在畏惧,他在深深的畏惧。
他的脑海中,仿佛已经浮出自己兵败被擒的场面,那个时候,自己将如何面对刘封那高高在上的眼神。
额头间,冷汗在悄无声息的滚落。
帐中死一般的沉寂,诸将皆默不作声,就连一向自诩多谋的法正,此刻也噤声无言。
事已至此,已非人之智谋所能挽回,他法正也无计可施。
“刘封已经下了挑战书,你们怎么看?”
沉默长久之后,刘备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敌强我弱,势难与之一战,依我之见,不若弃却长安,大军尽数退往凉州,将来借羌胡之力,或可再起。”
半晌之后,法正终于开口,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底气。
刘备没有回应,他用沉默否决了法正的建议。
这也难怪,凉州本就偏辟之地,羌胡们先前相助他刘备,那是见他一方诸侯,有好处可以给他们。
倘若如今弃关中而去,那他刘备对见利忘义的羌人来说,就是毫无利用价值,到那个时候,这些野蛮人只会为了利益将他抛弃。
退往凉州,只会死得更惨,况且,古往今来,岂有以一州之地,与整个天下抗衡之事。
帐中的气氛越发的凄凉,仿佛所有人的斗志都在消糜。
这时,马超却忽然站了出来,厉声道:“尔等都是血性的男儿,大不了战死沙场而已,何故这般垂头丧气。”
马超试图用这般激将的口气,来鼓舞起诸将的士气,但效果却显然不怎么样,诸将的脸上,斗志依然在飞快的流逝。
倒是刘备,精神却稍稍为之一振。
他看着马超问道:“孟起如此豪情,可有破敌之策?”
马超冷哼一声,不屑道:“刘封那厮兵马虽有十万,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依我看我们未必不能胜之。”
这一句话,着实让刘备心中一动,忙问道:“孟起继续说下去。”
马超接着:“武关一带不利骑战,故是刘封此来虽有兵十万,但骑兵却不足三千,我麾下有西凉铁骑一万,只要能运用得当,冲垮刘封的十万大军并非没有可能。”
西凉铁骑对呀,我还有一万的铁骑。
马超的这一席话,如同给刘备打了一针鸡血,那张灰白的脸色,瞬间闪烁出几分神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