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楼和几个师弟在附近市肆匆匆采买了一应食材杂货,眼见有人闹市,不敢多作久留,急急返回了那所青砖旧宅。
昨日青云帮中人前来传过话,飞剑堂众人惶惑无措,他们本是惊弓之鸟,遭逢变故,若非数人负伤不起,又有柳东平临去前的嘱咐,早想携扶离城而去。那传话的人来去自如,周围不知有没人监守,更是让众人心生阴影。
所幸祈家李家未有人寻来,不知是否就此饶过他们。
连海楼几人将剑招拳法步法教与众师弟,一众人只在宅里养伤练武,除了采买物资,个个深居不出,并不惹事生非。
柳东平弃了这一众门人,在这风云变幻,变故横生的南京城里,青云帮未必真会顾及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连海楼身负重责,成了这帮少年依靠,他是谨慎之人,因谨慎而多虑胆小,深信求人不如求己,谁保平安都不可靠。
那市肆里的砸闹,与他们并无关联,却唯恐殃及灾祸般,慌忙回了宅院,走后头的匆匆掩了门,不知哪个将眼凑门缝外张望,又紧紧拴上了闩。
一帮子人躲在那小小一座宅第里,仿似躲入了坚固堡垒。
白芙松去某个负伤弟子的慑制,悄无声息离开。
柳东平语焉不详,她又不便刨根问底,于是寻到飞剑堂门人的踪迹,以秘术慑人心魂,查问了几个少年,却问不清楚什么。
死去的崔琪显然没有将镇尺来历与秘密告知门下弟子,这些人也仅知道有这么一件宝物,有那么一招剑法,还有当日柳东平猜测的宝物下落,便平白担了一场夺宝的风险。
白芙若想寻得那根镇尺,得去找祈家与李青珑。
她暗中踌躇,并不想与那些武林世家有所接触。柳东平是她数年前结识,那时初涉江湖,无知偶识,后来走南闯北,知晓了些根底,对于他们这些世家望族中人,她是避之唯恐不及,这些人在武林及朝堂中牵涉深广,一不小心便会把她扯入漩涡。
她在府城中悄然走动,街肆间没有平日那般繁华,就连十里脂粉地的秦淮河都仿佛一个胖美人清减了几分,许多店门紧闭,谢客休市。
她望着萧条冷落的街道,渐渐心生怒火。
舒月岚与罗天弈做梦都想不到,昨日青云帮被打砸的十余处商号,是她这个不起眼的江湖蟊贼所为。
前阵子在城中寻医问病,她听闻过不少凤翔山庄的产业,砸了那些商号,让舒帮主破点财不是她的目的,那点小财估计不够舒月岚塞牙缝。
她的目的,确实是要挑起青云帮与武林各派仇杀。
杀死舒月岚,不足以平她仇恨,她要将仇人的身家性命一同毁去。
挑动那些帮派门众惹事的伎俩并不特殊,她只是专寻了在外游走的江湖帮派,仅仅也只使了那套慑人心魂的秘术,操纵了他们去砸青云帮场子,至于会挑出多大事,她想都不曾想过。
以术法惑人心魂,制人喜怒,挑起杀意,只要对方不是武林高手,这对白芙而言轻而易举,她只在被慑制的人心神中布了一道指令:砸店打人。
对方连她踪影都不曾察觉,心中浮起何种念头,哪能想到是被人慑控,况且被攻击的只是寻常平民,祸乱轻易挑起,那些人却只道是自个心生恶念,或者有可疑的也只是头上那颗太阳。
怎么也想不到是被她当刀使,成了打杀人的傀儡。
偶然,她也会亲自动下手,比如给酒掺点水,或者让马莫名倒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