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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

8个月前 作者: 春日负暄

05

付行云第一次见孟清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他的一切光芒都在渐渐消失,就像一张逐渐褪色的老照片。现在出现在付行云面前的孟清,已经完全褪去色彩了,只剩黑和白。黑如点漆的是眼珠和头发,苍白得像纸的是皮肤,他手腕细伶伶的,好像一折就会断。

付行云吓了一跳,反手带上门,惊道:“你绝食吗?瘦成这样。”

孟清无力地笑笑,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不像坐在沙发上倒像是陷在泥沼里,好像松软的沙发也会将他吞噬。

面对这样的孟清,付行云心中一沉,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必定要落空了,但他没办法放弃。他说道:“你没必要这样,又不是天塌了。”

孟清还是朝他笑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付行云有些焦灼地原地踱步,他语气尽量柔和,慢慢说道:“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的,你说只要你在,我就能红。现在你总不能撒手不干,哥,我喊你一声哥了,振作一下好不好......”

孟清打断他,声音都是飘的。

“你不是已经红了吗?”

付行云一时语塞,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说道:“是......但还不够......”

孟清的眼神焦点一直落在虚空中,他突然问道:“你爱过谁吗?”

付行云好像被他的话刺到了,猛地站起来,觉得有种无力感。他问:“什么时候出殡?”

孟清说:“下周一。”

“为什么选周一?”

“帮不想来的人找好借口,只想让想来的人来。”孟清说。

付行云匆匆离开,空洞的孟清以及他空洞的家都很吓人。原来爱情是这样可怕的吗?爱情消失的时候会把人的一切生命里都带走。

周一那天,付行云换了一身黑西装,去参加阎星驰的葬礼。

葬礼的人并不多,相对于阎星驰数年前在娱乐圈的热度与地位来说,人算是非常少了。付行云看着崭新的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觉得阎星驰真的是配得上这个名字了,微笑时眼里有星辰流动。

鞠躬时付行云站在孟清旁边,孟清瘦得西装都穿不住了,裤管里空荡荡,他好像脚下有些站不稳,但当付行云想去扶他的时候,又发现他站得稳稳的。

第一次见孟清的时候,付行云很狼狈。

当时他已经在A市闯荡了两年了,租的房子越来越小,能用的钱越来越少,锐意被一点点消磨,拍过的最长的镜头不超过两分钟,没有说过三句以上的台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会绝望地想,我这辈子都红不了了。

冲着他的皮囊,也不是没有人给他抛出过橄榄枝。

他也曾以为是自己的才华被发掘,但娱乐圈从不缺才华,更不缺好看,他如果要握住橄榄枝,那就必须要出卖色相。金主给他描绘灿烂前景,只要陪吃陪喝陪睡,你想要的一切也就有了。

付行云气愤过,拒绝过,一次两次三次,当他离开觥筹交错的酒席,回到出租屋,发现合租的室友搬走了,当晚就睡在了某制作人的床上,半年后,地铁广告上就有了他光彩夺目的脸。

他动摇了,总是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当晚,咬咬牙的是他,那广告上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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