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芠没想到白露白霜的卖身契竟然是在菱姨娘手里,心想梁氏好歹也是一房主母,做事怎的这般随心,就往日与卫蕉讨教如何□□下人时卫蕉都说过,要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是最为不放心的。
不过想想白露白霜只是伺候自己,梁氏只不过养着两个丫鬟,又用不着她们去做什么大事儿,倒也能明白了。
只是卖身契在菱姨娘手里,卫芠在心里叹气,人是要打发的,然而能不能打发走就不知道了,还有也不能让菱姨娘知晓自己给两个丫鬟多少银子,不然最后人打发不走不说,怕银子也得被她死皮赖脸的要过去。
等到和菱姨娘要卖身契的时候,果然并不顺利。
因为卫芠婚事已然定了,菱姨娘自觉尝到了甜头,就不敢再去招惹梁氏,特别是在卫四老爷又离家之后,虽每日与玫姨娘偶尔有争执,然而到底也不敢闹大。
等着卫芠亲自来了院子,菱姨娘只当是自己为卫芠筹谋的亲事让人满意了,十分自得的与卫蕉道:“姑娘可算是忙完了,总算是知道来看一看姨娘了。”
再一看卫芠及身后白露手中什么都没带,心里立马有些不满,暗想自己养的就是个白眼狼,自从失魂后,这个女儿就不亲了。
然而一想到杨家在宫里的那位采女,菱姨娘又打起了精神来。
卫芠见着脸色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又一会儿好的菱姨娘,心里到底是估不准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去问,免得问出来要是碎三观的事情,只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来是想找姨娘要一样东西。”卫芠道。
菱姨娘一听是来要东西的,脸色立马又变了,只绷着脸道:“姨娘一个月不过一两银子用度,日子拮据,能给姑娘什么?要姑娘真差东西,也该与嫡母说去,太太乃是一房的主母,万事儿还得太太做主才是。”
卫芠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心想还真没想找你要银子,不过卖身契这个到底还是要拿的,就道:“女儿过得极好,姨娘也不用担心。今日女儿来,也只是听说白露白霜的卖身契在姨娘手里,眼瞅着女儿也要出嫁,便想请姨娘送给女儿。”
菱姨娘一听,就问道:“姑娘就是将白露白霜带去杨家,卖身契留在姨娘手里也无关紧要不是?”
卫芠心想带去个鬼啊,也没听说过有姑娘出嫁带去的丫鬟卖身契还在原来娘家的道理,“姨娘说错了,女儿没打算带白露白霜去杨家的,找姨娘要她们两人的卖身契只是想着她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想给一份嫁妆让她们嫁人罢了。”
卫芠这话一出,先跪下来的就是在身后立着的白露,只面色苍白,一脸泪盈盈道:“姑娘,是奴婢哪做得不好,才让姑娘嫌弃了。只要姑娘说,奴婢定然会改。”
要换之前,白露可没这般规矩,定然是会要梗着脖子问一句自己哪做得不好,好似当姑娘的无理取闹一般。
不过由于卫芠如今不只对她们姐妹疏远,还渐渐的重用起院子里其他两个外面伺候的丫鬟,让白露白霜有了浓重的危机感,因此比之前老实了许多。
菱姨娘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卫芠为什么这般想,也跟着劝道:“不过是两个丫头,不听话你只管教训就是,又何必要把人撵出去?”
卫芠被这话给哽了一下,明明是一番好意在菱姨娘嘴里一变就成了自己不讲理了,也少不得辩驳一番,“姨娘这说的是哪的话?白露白霜跟了女儿这么多年,如今女儿出嫁,莫不是还把人带去杨家配个下人不成?”
这么一说,卫芠业内只想要个痛快了,“虽说我是主子,她们是下人,可她们姐妹也要叫姨娘一声姑姑呢。说起来与我也有血缘上的关系,给一份丰厚嫁妆当个地主婆,放出府去嫁个良民怎么也比当下人要体面。就是生个孩子,日后也好科举不是?”
菱姨娘只听得卫芠一番话都听傻了,回过神来道:“姨娘瞧着姑娘是糊涂了,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姑娘是主子,她们姐妹是下人,换哪都是这话,哪来体面不体面的?能跟着主子身边当个得意人,就是最大的体面了。”
就是菱姨娘虽然仗着自己生了卫芠,要把娘家的姑娘当奴婢往卫芠身边送,然而也觉得白露白霜只是下人,说她是她们姑姑说得过去,然而要说与主子都血缘关系这一点,却是不认的。
菱姨娘又叹着气道:“姑娘也是傻了,这要你父亲的孩子才算是有血缘关系呢,白露白霜这个可不算!这话你可莫让太太听到,不然她们姐妹可是保不住了。”
当年白露白霜还因此挨了一顿揍,差点没活过来,菱姨娘一直记忆深刻。
卫芠才想起,这时代父宗最大,都看爹的,要说她跟白露白霜有亲戚关系,这是万万不行,礼法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