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走后第三日,当地县尉亲送了几车粟米,二十几头牛羊并鸡鸭鸽各几笼前来慰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无端殷勤,众人虽不明究里,但该吃的东西还是照吃,一样也没拉下。
子青向来只知不能浪费,而不在意吃的是何物,不管阿曼端来什么,苦药或者鲜汤,她全都尽数喝下。或者是汤药起了效验,或者是调理得当,又或者是那琉璃瓶中的药有奇效,肩上的伤终于未再反复化脓,老老实实地开始慢慢结痂。
吃了几只鸡之后,易烨简直是精神抖擞,整日里瘸着个腿在营内蹦来蹦去。这日晌午,他又蹦到子青帐中,身后还带着个人,笑道:“青儿,你瞧瞧谁来了?”
自下船后便再未见过缔素,此时见到,子青自是欢喜,再看他穿着打扮,腰际所带的佩剑,已然升为官长。
“缔素……”
子青轻唤一声,不知怎么就想起刚入伍那时候,想起老大和铁子,喉咙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哽咽。
见了她,缔素似乎有些不自在,前仇自是无法报,可就这么原谅她,他又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遂硬邦邦道:“我是奉了将军之令过来。”说罢,解下身上包裹,递给她。
子青不明其意,解开来看,内中是一套绛红郎中将的军袍,并腰带等物。
“将军命你往北地郡。”
“北地郡?!”子青仍是不甚明白,“现在就去?”
“嗯,这是将军的命令。”缔素点头,“马车已经在营外候着。”
原不想打扰他们叙旧,但听到此处,阿曼不得不自外掀帘进来,问道:“要子青去北地郡做什么?”
“将军并未明示。”缔素道。
“行了……”易烨搂上缔素肩膀,拍拍他,“将军的命令你已经传达完毕,现在说说你所知道的。子青去北地郡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缔素顿了顿,才道,“不过此番出征中,由普通士卒直接晋升为中郎将,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可知,将军对她十分看重。”
“要不怎么说祖宗保佑!”易烨笑道,“中郎将,这可了不得。”
看来上回将军恼了之后,便不愿将军阶换作赏金给自己,子青暗叹口气,想来将军是当真恼了。
“对了,”缔素想起另一事,转对易烨道,“将军让你去找定川镇上找一位冯姓医工。”
易烨愣住:“冯姓医工?然后呢?”
缔素摇头:“将军未说,只吩咐让你去找这个人。”
易烨愈发糊涂,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那个人能治我的腿?不可能……”
阿曼问缔素道:“将军要子青何时往北地郡?”
“将军说,若他伤无大碍,便即刻动身。”
子青一时也揣测不出将军究竟何意,方才又听见马车已在营门外候着,便转身去收拾零碎衣袍,被阿曼拦住。
“我来吧,我和你一起去。”他道。
缔素闻言忙道:“将军并未提及你……”
阿曼连头都未抬,满不在乎道:“未提及便好,也就是说,他并未说我不能去。”
缔素愣住,明明知道他是强词夺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阿曼,这样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