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
哪怕听到,也不会因此而垂怜我。
所以,我做的一切,原来并没有意义。
公输忌冰凉的手回握住了我,这让我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
也许是因为我的动作太过粗鲁的原因,原本昏迷的他被我弄醒了。
“把...二叔给...我...”
滔天的雨势之中,我似乎听见了自己说的话。
公输忌的另一只手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他低下头去,再抬起的时候,嘴唇开合,我只听见了一个字:
“跑.......”
公输忌在推我:
“跑!”
冷雨冲身,可我的五脏六腑分明就是在燃烧。
我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再朝公输忌伸出了手。
公输忌终于变了脸色,原本回握住我的手轻轻推了我一把,气若游丝:
“跑.....”
“不要过来,这个坛子里有......”
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是瞎子。
有温热的东西顺着水流蜿蜒而下,我仍在奋力拉扯公输忌。
我再一次听见了我的声音:
“我跑不走了.......”
“我能跑去哪里呢?”
“我的老爹就在这里。”
我走不掉了。
广播里的男声没有错,我们没有遇见隧道,我也注定困死在这段路上。
因为我的老爹留在了这里。
因为我往后的余生,每时每刻都会回忆起这个雨夜。
雨水带走养我到大的父亲。
而我,作为一个女儿,甚至没有办法留住他,祭拜他。
我注定死在这个距离天光很远的黑夜里。
公输忌的面容很痛苦,但他还是被我扯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我手上的剧痛。
有什么东西顺着我流下的鲜血,缠住了我的手腕。
那东西顺着我手腕处的伤口往里挤,似乎想要顺着我的血管,将我身上所有的血液抽干。
我没有看手。
我只想要那堆被雨水冲刷殆尽的骨灰。
我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哭声,以及尖叫。
因为真的很刺耳。
盘旋在这条公路上久久不散。
‘雨水会洗净任何东西’,这句话是对的。
我没有能抓住任何的骨灰。
我没有能留住二叔的骨灰。
我没有能见到二叔的最后一面。
“......小白,小白!”
公输忌似乎是抱住了我,他的身上宛如尸体一样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但我下一秒,却听见了最最动人的话语:
“我抓住了,我手上。”
手上,公输忌的手上。
最后一点儿的,骨灰。
世界分崩离析的声音逐渐回落,我抱着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只手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外界的风雨。
混乱无序的光影之中,似乎有声音重新来到了倾倒的车辆旁边。
有争吵声逐渐迫近,最终男人的声音还是盖过了尖锐的女声,来到了我们的旁边: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刚刚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