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儿有些迟疑的看向赵幼安。
曹刘氏一眼看穿眼前这个乖巧可人儿的顾虑,她笑意吟吟的说道:“你家夫君也一并上去喝杯茶吧。”
对于曹刘氏的邀请,赵幼安欣然同意,两人随贵妇向楼上走去,上着台阶就听这热心贵妇絮叨道:“我那死鬼夫君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十几年来破天荒带我来游江踏青一次,这人说不见就一点影踪都没了,我跟你说妹妹,你这夫君可要看紧些,这楼内游玩的长安狐媚可多,小心再教别人给勾去了魂......”
宝船二层是一间一间木栏画屏隔开的雅间,里面装饰精美考究,三人进门后就见一个蓝衫魁伟大汉坐在桌榻前自顾自的饮茶。
曹刘氏一见到大汉,就嗔道:“你方才上哪去了,害我下楼好一阵找寻。”
大汉笑而不语,眼神好奇的落在赵幼安朱婉儿身上。
这大汉左腮处有一道刀疤格外明显,虽然蓄有胡须刻意遮掩,但依旧醒目,他那双眼睛犀利如刀,仅是轻轻扫来,就让赵幼安心头一震。
此人便是大唐金吾卫中郎将曹猛。
“我跟你介绍介绍,刚在楼下认下一个好妹妹来,你说巧不巧嘛,我两都是从小生在永宁坊,今日又碰面在这宝船上......”
曹猛听着妇人絮叨,倒也没有驳自家娘子面子,他抬手示意赵幼安朱婉儿坐下,然后新开桌上两个茶盏,启了两杯清茶。
端起茶杯的赵幼安想到一件事情。
牛龙儿不知上哪去了。
此时的牛龙儿可以说是正在度过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赤发金瞳的少年面前摆着四五碟糕点干果,他鼓起的两腮证明着这阁楼提供给游客的吃食有多美味,他怀中揣着刚趁堂内众人斗诗偷拿的一瓶葡萄美酒,一口糕点一口美酒,躲在一层角落里大快朵颐好不自在。
“哎呦喂,干嘛呢这是?”
一声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一个端着果碟的青衣小厮出现在牛龙儿面前,这小厮面容清秀未脱稚气,他是这宝船上随船的侍从,虽然就是个端茶跑腿的小厮,但也是在船舶司内有名字编制的,小厮叫何七,刚从阁楼三层下来,楼上一位贵人点了一坛剑南烧春,宝船上的酒都放在船腹内酒窖中,他刚要去取,就看见蹲在角落的牛龙儿。
“干吗?”牛龙儿咽下一口蜜饯配甜糕,还很气人的灌了一口酒后看着何七问道。
何七打量一番牛龙儿,眉头一蹙问道:“哪来的小子混上宝船蹭吃蹭喝,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牛龙儿一听就急了,他涨红了脸大声道:“是安哥儿带我来的,安哥儿是掏了钱的。”
何七看着急头白脸的牛龙儿刚要询问,转念一想三层那位贵人还还等着自己送的剑南烧春呢,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狗眼看人低。”
牛龙儿骂骂咧咧的又拿起一块糕点。
阁楼三层回廊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白衣,男子神态俊逸面,从正面看面如玉冠目若郎星,女子凭栏而立看不清面容,背后看来身材纤瘦娇小,倒是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正是这二人差何七去酒窖取酒,其实他们包下的雅阁中供有西域传至长安的葡萄美酒,只是二人皆喝不惯,他们来自剑南道,自然是要喝剑南道最为有名的玉酿烧春。
“哥,我听说大唐明珠今日也在此宝船之上。”
纤瘦女子声音清冷婉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一侧全神贯注聆听楼下斗诗的男子心头一惊。
“消息从何而来?”俊逸男子疑惑道。
“鬼市。”
女子说罢抬眼望向远方,阁楼轩窗垂下一层珠帘,帘外平江如碧玉一般潺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