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芮见她如此神色便明白了。
想起那个被溺死在莲花池的小丫头,晓得这位主儿最是不能容忍别人背叛的。
面色凛了凛:“还是看她自己如何选择吧!奴婢会盯紧她的。”
繁漪眼底的笑意薄淡的好似月色下花叶投下的影儿,“许家那边如何了?”
冬芮有条不紊道:“外头传了消息来,渝姑奶奶身边的人前几日刚从崇州回来,已经晓得夫人是知道她们晋元伯府里的亏空了。咱们又寻了脸生的人去许家的人面前透了消息,好叫他们晓得夫人曾去胡荣胡同打听过伺候大姑奶奶生产的稳婆的去向。这会儿渝姑奶奶一定知道夫人猜出了始末,晓得她是为了银子而害死大姑奶奶的。”
眼底有一丝兴奋之色,“便叫她们去斗着,不论谁输谁赢,大姑奶奶和姨娘的死因总要叫她们自己全数抖落出来。”
繁漪淡淡一嗤,手指沾了茶水在窗台上缓缓划过,一个“生”字在绯红霞光下好似染上了血色:“我那好姑母算计厉害着呢,这会子大约想着借力打力,好算计了我去帮她对付夫人呢!”
冬芮瞥了瞥嘴,轻蔑道:“怎的,姑奶奶已经不想求娶了您好算计您的私产了么?”
繁漪的口吻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自己的前程性命当前,银子自然就没那么重要的。将来再去寻了新的冤大头算计不就是了。更何况,她晓得姚氏未必是我的对手。”
冬芮努努嘴,呸了一声:“都是恶毒的疯子!”
看着夜幕吞没了最后一丝淡青色,繁漪的眼底只剩了漆黑的深不可测:“姚家可在查那稳婆?”
冬芮点头道:“也是寻了脸生的人去的,装作抓野兔的农户去许家庄子附近探寻。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也透露给许家的人知道了。她们已经悄没声儿把人转走了。”
呀有些不解:“可是,姑娘为什么要提醒渝姑奶奶呢?”
繁漪垂眸淡淡一笑,指腹拂过袖口的卷云纹的针脚,漫不经心道:“那稳婆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若被姚家拿住灭了口,还有什么好戏可看的。让她晓得,紧张了,便会催动计划。在京城的地界儿里,想瞒过姚家藏住一个大活人,不容易。迟早会查出踪迹的。”
“还不如先算计着让稳婆揭发了姚氏,到时候姚氏名声已损,就算拿捏住了慕文渝的把柄又如何,大可反咬一口说是姚氏收买了她身边的人在报复她。咱们大周的律法,证人和证据若从疑,利益归被状告者。”
冬芮两眼闪亮,毫不怀疑的点头:“姑娘连律法都那样清楚,说的一定不会错。”
繁漪轻轻一笑,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微微一侧首,挑眉道:“说的对,你主子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
七月中的时节依然很热,却在一场接一场的雨水后已经有了回凉之意。没过两日外头又传来消息,说是许家的别院遭了贼,几个家丁察觉之下被灭了口,血染了满院。
官府追查之下却找不到任何贼子踪迹,唯有家丁手中攥了一角衣料宣告了这场屠杀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这日里慕文渝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来。目的也是很明显,一来不放弃示好繁漪,若是她赢了姚氏,便还是要想办法娶进门的。二来,便是要催动繁漪主动动手去多付姚氏了。
最近含漪也时常来小坐,正好三个人一同聊着裁制秋季的新衣。
晴云上了茶来。
也不知是她心不在焉,还是慕文渝手下不稳,竟是一不小心将一盏枣泥打翻在了含漪飘逸的广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