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着每一步该如何走才能让自己永远处于受害者的角色里,不敢忽略了任何一个细节,可到了今时今日却忽然忘记了所有,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情况下跨进戏文一般的高潮迭起里。
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抉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娘和弟弟的死终于不再是无声无息的了。
而姚氏,终将会为她所作的付出代价。
冬芮是跟着一道去的,回来略略一说,容妈妈和晴云都跟着着急起来。
三人站在门口,想敲门也不敢。
闵妈妈来了两回,说老夫人请了去说话,里头也没有反应。
老夫人心中有千万疑虑亦有千万焦虑,请不着人便要亲自过来。
慕文渝拦住了她的脚步,扶她在罗汉床上坐下,叹道:“母亲,您便让她安静会儿吧。这样的事情打击实在太大,若是这时候还去逼着她,会崩溃的。”
慕老夫人的眉心紧拧成川,长叹一声,睇了眼慕文渝郁然道:“你也是,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早与我们说!”
慕文渝眼眶一红,撇过了头去,鬓边的玉色流苏晃荡了一抹微凉的浅影儿,语调微噎道:“母亲要我怎么说?说了又怎么样?安知她们姚家早就察觉了我晓得真相?若是我把人交给了母亲,然后呢?母亲是安抚了他们,可她们就不会来害我了么?”
慕老夫人语塞,默了须臾道:“若是早早把人交给你大哥,或许也不会闹到镇抚司去了。这一桩咱们私下里解决,若利用得益,于汉杰也是有益的呀!”
慕文渝望了眼外头的碧蓝高空,反手关上了窗户:“我也不瞒您了,实话说了吧,这次事情便是我算计着借了镇抚司的手揭开的。”
慕老夫人眼神一跳,摇曳如风中烛火,用力一拍桌,喝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按下悲戚之色,垂眸看着手边小矮几上的一直乌油油的错金狻猊香炉,轻烟袅娜不带人间半分沉重,慕文渝的眼神倏然抬起,里有悠长的恨意:“姚家拿不到秦婆子,已经暗里与我身边的侍女串通了要载我一个谋杀涟漪的罪名了!”
慕老夫人蓦然一震,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
慕文渝拭了拭眼角,露出的一段雪白手腕,腕上羊脂玉的镯子里有一丝蜿蜒的血红,衬得空气亦有几分氤氲的红,“您是知道的,当初涟漪是与大嫂散步时跌倒才早产的,会血崩也不是我希望的。”
“可、可人家晓得我知道了云蕊被害死的真相,竟想拿这样的法子来诬陷我,好叫将来有一日她的事情闹开时,叫人以为我是报复栽赃。”
“我能怎么办?我躲得过一时却不会好运气的次次躲过。”
明烈的天光透过厚厚的窗纱落进屋内,映出了窗棂瑞鹤衔芝的影音落在她的身上,老夫人僵直的背脊颓然松懈,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慕文渝眼神一闪,语调绵绵如阴雨,与外头的大好天色极是不符,继续悲戚道:“母亲一心求个太平,每每压着繁漪不能动手,叫她承受算计。这孩子难道忍让的不够吗?”
“她不是算计不过大嫂,您看看大嫂身边还剩了多少可用的人您便该知道了呀!这可怜见的孩子不过是为了您和大哥委屈忍着。可是母亲,不能这样伤害一个孩子的,若是有一日真的逼得她恨起来、狠下心了呢?结果未必是咱们可以承受的,她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是最豁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