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震,茶水泼洒在手背,烫的她一激灵:“什么!”
赵妈妈稳了稳,终是乱了语调:“太太先别慌,姚家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若是得了口供人证这会子早就来闹了。到底是在慕家的老宅,怕是人都落在慕家人手里了。”
随手搁下的茶盏在微颤的手下打翻,倾泻了一股淡黄的水流蜿蜒在桌面上,有温热的氤氲袅袅散开,好似她的前程,消失在茫然的空间里:“那可怎么办?若是叫母亲和大哥问出什么来,我……”
赵妈妈细细一盘算,安慰道:“咱们的人传了话了,说是人被清光县主给拿下的。恐怕这一回,人又是落进大姑娘手里了。大爷这会子已经下了朝,不是没来寻了您说话么?”
慕文渝点了点头,极力镇定的眼里已然有清晰的焦灼,“是、是,大哥若是晓得了,如何能一点动静不露。可、可她要做什么?拿捏着那几个刺客要做什么?”
赵妈妈极力安抚着她的缠斗:“太太冷静。她们查不到咱们身上来的。”默了默,“姚家得不到人证,便是动不了您的。可又偏偏猜得到是您在动手,她故意拿捏着刺客,那便是逼着她们对您动手了。”
姚氏和姚家在繁漪手底下落了个什么纤长,慕文渝心头窜起一股惊惶:“她!她与涟漪感情甚是要好,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如今对付完了姚氏,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如今是要逼着姚氏来对付我了!这贱人是要给涟漪报仇了!”
赵妈妈的脸色一凛,冷厉道:“当初花容胡同里,有人来告诉咱们有人打听过伺候大奶奶生产的稳婆,还有提醒咱们庄子里有人装作农户来打听秦婆子的人,说起来似乎都是运气使然,却似乎总是有人在暗中提示。奴婢细一想,倒觉得咱们能顺利把姚家当初的算计拆了招,背后也少不了她的影子。而她那会子还是姚氏名下的嫡女,又与她做了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自然不能是她去揭破姚氏的。”
慕文渝的脸色有一瞬的灰败,喃喃道:“是了,秦婆子逃出京里十年了,怎么会忽然出现?还有春眠,连咱们都不知道春眠晓得,姚家又是如何知道的?一定是她了!她这是要借我的手去拆穿姚氏!如今又要利用姚家来对付我了!咱们、一开始就都是她们棋盘上的子儿啊!”
赵妈妈道:“她视姚氏为死敌,便一定会盯着姚氏和姚家人。楚家是做生意的,天南地北的运货,多与绿林中人打交道,护卫的身手岂是姚家那些人能比的?怕是一举一动全都在她的监视下了。她要姚家败,自然不会让您先输。姚氏与姚家的每走一步,自一开始就注定了都是死局。”
慕文渝双眸不受控制的一突,惊惧的声线陡然抛向空际,“同我演了这么久,竟是在……好个小贱人,竟敢如此算计我!”
慕繁漪拿了秦婆子和涟漪的事儿让她们两个对上了,这样的仇,必然是要以一方断送性命来做结局的。
留下来的那个,不论是她还是姚氏,大哥和母亲都是不会让那个人活着的。而她慕繁漪,手不沾血,却报了仇。
秋雁南飞,盘悬在天空惊起一声鸣叫,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尤显哀绝。
赵妈妈的双手不自觉的发抖,是从心底难以抑制的惊惧:“如今看来,当初姚氏会知道大奶奶的事儿原就是她告诉的。又故意透露了给您知道,就是要让您和姚氏对付起来。咱们想让姚家吃下闷亏,可不得提前揭破了姚氏戕害楚氏之事,先坐实了她们的罪名。“
“事发之后,她便可名正言顺从镇抚司沈大人手里将秦婆子带走。而姚家人必是要走了险招去灭口的,她只需坐等抓了先行,就又是十足十的把柄。如今看来,当初咱们收买了那边儿煽动着姚氏以厌胜之术去算计她,也是在她意料中的。”
“一招接一招,一环扣一环,全在她的算计之内,姚家被拿捏的死死的,还不是什么要求都由着她去提了。”
眼底带了芒刺般的光,慕文渝神色阴翳的几乎滴出水来:“不能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