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无话与姚意浓说。
当初的懵懂之意似乎在对繁漪的无尽思念里早已经化为了灰烬,在一阵不知何处来的风里,消失殆尽。
可他也晓得她心底的结便是在此处,已经错失了一回,今日若是他不能坦然与姚意浓把话说清,断了她的执念,繁漪便真要将他看死,认定他是负心狠心之人,此生恐怕再也不肯相见了。
默然片刻,他沉缓道:“遥儿心思敏感,不喜我与旁的女子接触,姚姑娘若是有话要说,今日便说尽了。”
廊下的回旋风刮的半扇窗户“碰”的掩上,淡青的光线微弱的透过窗纱落进屋内,映出窗棂规矩的方格形状,为她娇美的面上拢起一层阴翳翳的阴云,似乎还未从她们之间的亲密中缓过来。
姚意浓的目光沉痛不已的凝在琰华的眉目上:“今日说尽?如今竟是这么在意她了么?”
琰华眉目淡淡,捋过身前垂着的一束乌发,仿佛残留了她沉水香的气味,语气里有微微的不愉:“遥遥是我未婚妻,她的一切本是我最值得在意的。从前是,如今是,将来自然也是。”
姚意浓心口一紧,美眸盈满了脆弱而期待的泪光,哽咽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琰华望了眼窗外,看着繁漪纤细的身影进了隔壁的屋子,不知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里都带了清柔的妩媚,那样紧紧的攥住了他所有的目光。
语意沉沉之间有不尽的柔软:“我与繁漪定下亲事时便已经与你说的清楚,我与你本就没有什么深情,不过初初之时的好感,自是可也轻易放下的。可我与她不同,她的一切早就刻在我的骨子里。没办法忘的。”
姚意浓不住摇首,心头发沉,似被巨石压住,忍不住质问道:“难道不是感激与愧疚么?”
琰华望着窗台下的一株茶花,绯红的花苞半开不开,含羞带怯,亦像极了如今的她,含情欲露不露,紧紧攥着他所有的目光。
眸色微微一柔,连清冷的面庞都染了眼底的温柔:“或许初时是这样以为的,可到底是不一样的。我对她,并非一见钟情,是绵长时光里不着痕迹里缓缓生出的情意。它来的悄然,醒悟的突然,叫我无所适从,可它就是真真切切的男女之情,不能否认。”
这样的话叫姚意浓痛苦不已,又无法找回他眼底一丝丝独属于她的温柔,激动道:“可你听到了,她承认了,是她在搞鬼,把那女子送去李蔚翎那里,又让她在我可拜托那桩婚事的时候消失。”
“是她在折磨我!如不是她感觉到你对我的放不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而且她的手也没有坏,她骗你的!骗你的呀!”
琰华摇了摇头,冷淡道:“是我醒悟太晚才使她以为我的放不下,也是几次不经意的遇见偏巧被她看到的误会。”微微一默,“把李蔚翎外室送走的是我。硬要将她寻回来的人也是我。”
姚意浓怔住,定定的望着他,不敢置信:“为什么?”
耳边是瓦砾被踩踏的细小的声响,大约是姜柔她们来“听戏”了,这半月余的接触琰华总也见识到了她的俏皮与凌厉,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他与繁漪的重逢。
看了姚意浓一眼,目中掠过无奈:“她不信我,我只能如此做。”
端了繁漪吃过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仅仅是这样的亲密,也叫也心底涌过不尽的温柔,“我知道她的手没坏,我很高兴。她不会骗我,即便是她骗了我,我也只会感到庆幸,是她让我知道自己心底真正欢喜的人是谁。”
姚意浓眼底的他模糊的不真切,两道泪痕没有止尽,汹涌的滑落,在精致小巧的下巴上缓缓凝结。
似乎还有润养肌肤的香膏的残余融化在内,化作沉重而浓烈的一滴坠落,洇入微微拱起的衣襟内,不见了踪影:“为了她,你就要把我推入火坑里?”
琰华无法认同她的话,冷漠道:“为你选定亲事的是姚家人,为的也是你们姚家的前程。并不是我们要把你推向李家,这一点还请姚姑娘认清。”
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待她肯嫁我了,我会让李蔚翎的外室回来。届时你自可去退婚。往后还请姚姑娘莫再寻了机会诓我去见,该说的今日都说完了。她救过你,更没有欠你任何,请你不要再伤害她。”
姚意浓拒绝这样的结果,放下矜傲,以一泊绵长柔情逼视着他:“那你曾经对我的温柔凝视呢?又算什么?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了男女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