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看妻子她兴奋的眉目,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可稍许委婉一点:“娶姜柔的时候我是做好了打算,只守着她一人。你们都经历过上一辈的爱而不得,若是你心里有旁人,或者说,你会想要妻妾双全,那婚事还是趁早取消。做兄妹,也无不好。”
不等琰华说话,姜柔一挥手:“好了,我们要说私房话了。好走,不送。”
看着琰华满怀忐忑的离开,凤梧有些不忍:“这样、会不会反而造成他们的困扰?”
姜柔乜了他一眼,对于男人不够细腻的心思表示无语:“姚意浓那种读了几天书,自持矜贵的女人,哪里能容忍自己的一腔爱意被人抛弃,偏她如今婚事不如意,她就算不是真的爱着琰华,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他们的婚姻变数太多了。若是不给这家伙一点警醒,让他有个做丈夫的样子,一不小心闹了误会岔子,繁漪那点脆弱的神经便要分崩离析了。”
“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他们。”
怀熙于腊月初一生下洪家长房长子,孩子正巧是大年初一满月,老人家说大喜相冲,大年初一不方便办宴席,便选在了二月初一办了双满月。
一大早慕孤松便带着孩子们一同出了门,繁漪本是备嫁不出门的,但洪家遣了人来请,说是怀熙念着她,想请了去说说话的,便也不好驳了。
老夫人怕冷,便留在了家里。
至于姚氏,自去年开始“病下”了便再也没能出了大门儿,不过看在云歌和云澈的份上,寻常让她在府里稍稍走动。
只是病的浑浑噩噩,也再使不出什么算计了。
马车到了洪家门口,还未停稳,等在大门口的姜大公子便大步靠了过去,亲自扶了未婚妻下车,将手里裹了缠枝葡萄纹套子的掐丝珐琅手炉递了过去,拢了拢她的披风,垂首低语吟吟,清冷的面上难掩的温柔神色。
繁漪不意他如此,眉目微嗔的瞧了他一眼,神色间具是甜蜜温存。
直把一同到达的姑娘们瞧的一阵艳羡。
前头孩子的洗三礼、满月日繁漪都有来到洪家,如今再来,倒也与洪家人熟悉着,稍稍说了几句便进了府里。
姜大公子送了未婚妻到垂花门,再往里便不合规矩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去到男宾处。
怀熙这一胎生的有些艰难,整整两日两夜才生了下来。
那日繁漪与姜柔约着生产前再来瞧瞧她,哪知正巧赶上她生下孩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声恭喜呢,里头稳婆便惊惧不已地喊着大出血了,直把前头夫人便是难产而死的洪继饶吓得脸色刷白,魂都没了。
还是洪夫人反应的快赶紧把人拽进了产房,叫他这做丈夫的去给妻子鼓劲。
“你这傻子,还愣着做什么!怀熙待你情深,你同她说说话,说些好听的,她听得高兴舍不得你和孩子,总能挺过去的!”
直到这一刻繁漪才相信,原来继母,真的可以做到视如己出的疼爱。
到后来太医出了产房,说人没事儿了,里头却又一阵兵荒马乱。
众人心跳都冲到嗓子眼儿了,还以为怀熙又如何不好了。
太医忙奔了进去,结果,是他洪大人笔直栽倒在妻子床前了。
堂堂武将,上过战场,剿过山匪,杀敌无数,竟是给自己妻子生产吓的厥过去了,可见,他是真的在意怀熙了。
因着怀熙身子还弱些,洪夫人便还让她在屋子里歇着,这会子来了女眷便都进到后院里看她和孩子,欢欢笑笑的十分和顺欢喜。
直到前头丫头来话说戏台子上都准备好了,各家夫人小姐们才缓缓离去。
繁漪细瞧着一脸满足的怀熙,一件茜色辛夷花小裳,陪了一条浅紫色月华裙,柔婉而不失娇俏,斜斜半倚在一只百花初放的软枕上,春意融融,嘴角的笑意仿佛浸润在了春日暖阳之下的一湾清晰,粼粼着明媚的波光。
养了这两个月,才养回些红润气色。
捂着手炉许久的手微微的温热,轻轻摸了摸躺在母亲身畔的孩子的面孔,娇软嫩红,可爱的实在叫人不能释手:“如今可安心了?”
怀熙面上不见丰腴,却有着初为人母的欢愉与满足,那种不染胭脂的美是所有脂粉不能比拟的娇柔。
闻言,殷殷红了眼眶,一壁低着雪白的颈项望着咂着小嘴睡得安心的孩儿,欢欣道:“有了这个孩子,我便什么都安心了。对夫君、对洪家,对我自己,也总算有了交代。”
楚大夫人更是欣慰不已,悄悄压了压眼角,语调中不免激动:“如此,怀熙才算在这个根基深厚的家族里真正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