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得拨弄着拇指上的青白玉扳指,“楚家行商,与绿林中人交情匪浅,总镖头原是华山派长老,退隐之后又被楚家请出来做了总镖头,寻常不接镖,不过是给楚家压阵的。”
“那些绿林中人的身手,别说一般府邸的护卫不敌,便是镇抚司的人也未必是对手。难怪能在姚家如此戒备森严的高门之后来去自如了。”
江夏候世子曹文煜坐在左侧下首,神色间似乎有些惊讶,微微一扬声道:“姚姑娘说害她的人许是慕氏,话说这慕氏是楚家唯一的外甥女,又是得宠的,要调动楚家的人脉还不是轻而易举?”
凤梧微微一点头,便有佥事带人从侧门离开。
姜柔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微微一嗤:“言之凿凿,就跟你们亲眼瞧见了一般。镇抚司少了你们来当判官还真是可惜了。”
元郡王冷笑道:“县主何必着急呢!有什么等人来了,一审便也知道了。”
琰华这几日一直关注这流言动向,晓得今日怕是有的闹腾,便向学士告了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孤立无援的。
他是跟着姜柔一道进来的,有着官身便也无人赶了他出去。
事关繁漪清誉,神色里便没有了和缓之意,眉目清冷恰似此刻被薄云遮蔽了清光的天色,淡淡疏冷:“郡王说的是。事情错综复杂,由如此骇人听闻,众人都有揣测,这也正常。都不是三岁无齿小儿,理当懂得名声之事无小事,揣测之言摆在心底也就是了。说出来,掉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价。”
怀熙是在府里时乍一听消息惊了一跳赶忙匆匆赶来的,气息上尚有些急,只是她无官职也不是大员命妇便进不来,被握着刀的冷面郎君挡在门口。
待姜柔一眼瞟到丈夫面上,凤梧只得毫无原则地点头放人进来。
看了眼琰华,见他如此为繁漪出头神色里还是满意的。
小辣椒如今难掩了泼辣本色,不客气地睨了曹文煜一眼,嘴角微掀道:“是不是的,也是镇抚司来审。这会子说的痛快,折损了女子声誉,曹世子怕也是赔偿不起的。”
一顿,语气又雍容缓和了起来,“这世上的嘴再厉害,还能厉害过言官么?”
曹文煜一愣,悄悄瞄了眼元郡王,见他满面不屑,旋即又缓缓一笑,似乎并不太在意,然而面前这一个两个的身份都不底,便只含笑道:“是我失礼了。”
繁漪站在人群里,身边的那位冷面女郎关青也不急着催她进去。
淡淡听着,只觉得这个元郡王十分有趣的存在。
先帝晚年身边妖妃得宠,霍乱朝纲,文懿太后的嫡出太子被妖妃母子害死,膝下小殿下与小郡主皆蒙难。这才有了今上登基之日。
后来今上册封元郡王之女为静文郡主入嗣先太子一脉,可谓无上荣耀,他又在鸿胪寺领着实职,向来倨傲,若非身份与权势高他一等,压根不放在眼里,便是对着皇帝的宠妃说话也不大客气。
听姜柔说起,早年里皇子们挣得如火如荼时,这位郡王也是十分积极游走期间,到最后皇子们自尽的自尽,被圈禁的圈禁,打发去封地的去封地。
可皇帝似乎忘了他做过什么,不打压也不警告,这几年里还从鸿胪寺少卿提了寺卿。倒叫他在宗室之中格外得意了。
不过摸了袁阁老一派关系两年多了,繁漪也渐渐明白了权势掌舵者的心思。
留着他这种盛气凌人又格外尊荣的人在,便能晓得暗地里皇子、权臣们的动作到底走向哪一步了。
果然了,权势巅峰里的人啊,到底还是高人一筹了。
而江夏候府曹家的境遇倒是和袁阁老有些相似,想出头,奈何没被贵人看在眼里,处处有人压了一头,便只能觅了同样想要出头的主子来投靠,以期有凌驾所有公候府邸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