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间小日子该到了,繁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小腹,隐隐有些牵扯,想着也就今明里了。
叹道:“难怪瞧着外头的孩子总感觉要比高门里的孩子要坚韧呢!平鹤书院是有教医术的,云奴可学了些?”
琰华捻了琉璃瓶子,倾倒了些刨花水在掌心,慢慢抹上青丝,有淡淡的桂花香味,温温一笑:“就认得些草药而已。小时候调皮紧着舞刀弄剑的,读书之余便也只会打架了。”
繁漪偏头看着镜中丈夫清冷的眉目,似乎是在细想他小时候的调皮模样,须臾后缓缓笑道:“云奴生的这样好看,打架的样子定也好看。不过、很难想象。”
琰华眉目里皆是温然:“为夫在遥儿眼里大抵怎么的都是好的。”
她觑了镜中的影儿一眼,一低头的羞赧:“那是自然。”
余光见他的手又要缠摸上来,忙唤了晴云进来问话。
琰华的手尚不及收回去,位置尴尬……
晴云自是瞧了正着,忙垂首下去,面上火烧的红。
可那位清冷的爷儿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淡淡然收回了手,眼神里隐约还有几分可惜之意,捻了本《菜根谭》坐在一旁随意翻了一页慢慢看着。
繁漪心下不免佩服丈夫的厚脸皮,捂了捂发烫的脸道:“昨儿叫你做的小食可做了?”
晴云见着主子的发髻尚未盘起,忙袖手过来,拿了帕子抹了抹掌心,取了犀角梳盘弄起来。
口中不落地回道:“做了,最后蒸一溜便能出笼了。”
琰华端不住,左右晴云和冬芮在沈府时是瞧过他无赖样子的,瞄了妻子一眼,搭话道:“与我做的?”
繁漪乜了他一眼,流光婉转:“脸大呢!给玉儿做的。”
琰华被她那一眼挖的不由心旌动摇,侧身轻轻靠过来,眉目又落在了镜子里,清冷的嗓音里是含了薄薄柔情和撒娇之意:“只是侄儿呢,娘子便这样心疼了,若是将来有了咱们自己的孩子,娘子岂不是不爱搭理我了。”
晴云觉得自己应该是透明的,手里像是打了桩头,颤了几下,扭错了繤儿,忙又扭回来,选了对和合如意的簪子给主子簪上,连水和帕子都没来得及取走,匆匆一纳身便又退出去了。
好看的人随便一个动作就有流云般蕴藉的酥软。
繁漪微微嗔他一眼:“胡扯什么呢!”瞧着那浅杏色百合纹的轻纱扬起又落下,阻隔了外头的影儿,方低低道,“孩子如何同你比。”
琰华捏了她的下巴,转过来,又落下一吻:“这话我爱听。”
繁漪推了他一下,轻轻压了压唇:“快去吃点东西,再不走要迟了,小心宋大人又要骂你。”
官员上衙,出了身有爵位或者三品上的大员才可坐轿,旁的只能步行或骑马。
“一道吃,我骑马去快得很。”
琰华扶了妻子起来,在次间的圆桌儿旁坐下,又细心给妻子布了菜才坐下,叹息道:“自宋公子没了,他也没了那劲儿,如今也不骂人了,讲完了事儿便窝在舍里对着书册发力,半年多的时光老了许多。”
繁漪端了碗筷一时间有些失了滋味:“宋大人也是无辜,独子就这么葬送在旁人的算计里。”
勺儿在粥里舀了舀,犹豫了一下,“宋大人左不过五十来岁,照理还是能有子嗣的,晚些我去信扬州,请外祖父给请了密宗法门的姑婆来,悄么声儿安排着给他瞧了,若是再有个男嗣,也算补偿了。宋公子的死虽不是咱们造成,少不得也有咱们的缘故在。”
密宗法门,在民间指的是看男女生育一事的医术。
因着扬州青春店子多,从良的女倌儿也多,这宗生意终是扬州一带最厉害。
只是时人忌讳名声,男子更是怕被别人说一嘴的“无能”,便也不大肯去请了姑婆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