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芮一路上已经想了许多,听了主子问话,便道:“如今二夫人管得好好的,自己也不曾提出来说把权交上来,太夫人一提,姑娘就去接,岂不是惹人家不舒服。外头人瞧着还以为咱们姑娘和爷急着揽权呢!咱们两边如今和睦着,倒也不急于一时。等到爷的地位稳了,不用人提,她们也会自己交上来的。”
外头春光锦绣,华彩翩翩。
繁漪倚着窗台望着外头的花树,眼底的笑意幽幽的,口气却越发的温和:“晴云,你说说。”
晴云善于察言观色,也是陪她最久的,一瞧她的面色就晓得主子这会子正在盘算事情了。
缓声道:“现在是全心全力应付对手的时候。庶务之事千头万绪,一个不好还会在太夫人和各房面前落了不足与怨怼,若是再被庶务分了精神,给人算计的丢了权,更是不美,叫人觉得咱们姑娘没有足够的本事。”
“与其接在手里左右都烫手,还不如等姑娘与爷在长辈跟前的地位足够重了,再做打算。如此,一来得与二房继续和煦处着,二来来日接收时,下头人更是不敢加以为难的,三来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窗外的光线随着时辰的推移,慢慢斜斜投进了屋内,落在她素白的面上,更添了几分温婉的迷离。
在这样花影翩跹里,繁漪的思绪盘了清楚,缓缓阖了眼,生了几分懒怠之意:“盛烟,明白了么?”
盛烟盈盈一笑,轻巧的挤开晴云上前道:“奴婢知道了。”
繁漪深邃的眸子在几个丫头身上缓缓掠过:“独当一面,都是慢慢熬出来的。你们几个是我的眼睛和耳朵,让你们晓得这些是看重你们,好好揣着玲珑心思办差事,总不会叫你们吃亏的。”
丫头们齐齐应是。
盛烟心思雀跃,指尖勾着腰间的缓带把玩了几下,不着痕迹的掰了掰手指,一下神色里便越发欢喜,又问道:“只是太夫人为何忽然提这一嘴,弄得不好还给咱们爷和奶奶招了不待见。”
晴风拿看傻子的眼神暼了她一眼,有几分看不上的意思。却也有些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挑了她塞进来了。
有颜色,会伶俐,却没什么算计的脑子,就算将来抬举了通房姨娘,生了孩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姑娘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扁了她。
接了主子手里的茶盏放到一边,袖了袖手,她比几个丫头都长了两岁,是个通透的,在慕老夫人身的数月又叫闵妈妈好好调教了,总有些自己的见解。
以一惯的平稳而直朗的声音道:“这就是掌权者的心思,一切平静有什么好,把水搅浑了,才能见得真章,晓得众多人之中谁才有这个资格走的更远。咱们爷和奶奶是侯爷的嫡长子嫡长媳,自当万事被顶在最前头。若是这点子为难都应付不住,还有什么能耐叫太夫人站在咱们一边儿呢?”
盛烟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望着繁漪的眼神恭敬又顺从:“奴婢不懂什么掌权者心思,奴婢只要伺候好姑娘就是了。”
繁漪被太阳照得有几分困乏,正要起身,忽觉小腹一阵紧锁,下身便有一股暖流下来,小日子来了。
微微一叹:“去备水。”
盛烟妩媚的眼儿瞧了眼繁漪的肚子,一笑道:“奴婢这就去。”
她是没有那痛经的症候,且又吃了姜柔陪的养血的丸子,月信期间倒是不担心疼痛,只是人会越发的懒怠,下处会有坠胀感,想安置会儿,偏冬瓜糖引起的喉咙不适也跟着热闹,没边儿的咳着。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免不得烦惹了一身薄汗,便叫去熬了安神汤来。
容妈妈正给丫头婆子们派事儿,听说主子来了小日子,有些失望。
想着才三个月便也没说什么,叫人熬了红糖水和安神汤进来,伺候了繁漪用下。
少不得盯了满眼亮星子的盛烟一顿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