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门待了一日,书卷气要比沉水香的味道浓了点儿,还有一点点男子独有的阳刚之气,小妇人微斜的眉眼里带了浅浅妩媚,抬手默摸了摸他轮廓俊秀的下颚:“夫君真是聪明。”
琰华温温一笑,指腹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哪及娘子聪明。这都叫你料到了。算计人的时候,随便说句话都能成个坑。玉儿一病,少不得拿他做文章了。她们提了叫你管家,我料着,娘子必是把未出嫁的妹妹们都顶了出来,恩?”
繁漪得意的笑,眼儿弯弯:“人家只说二婶要帮手,未必得是我了。如今倒好,一下子多了四个帮手,可得教着她们到出嫁为止。如今二婶能名正言顺把女儿带在身边学庶务,心里怕是高兴着呢!我可继续躲懒,顺便也得人家一句谢,稳赚不亏!”
琰华宠溺的应和了一声“那可不”,又问:“是谁提的?”
繁漪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有时候琰华觉得他们本该在一处的,一个眼神,便什么都了然了。
偏自己脑袋瓜子走了段偏路,如今引得她患得患失。
圈着她的双臂微微紧了紧:“太夫人这一局搅下去,除非那边不出手,否则,以她老人家的本事,可说什么都落在她的意料中了。”
他的体温暖融的真是叫人想一记扎进去,繁漪终年微凉的身子也叫他捂的温热起来,仿佛躺在了温泉里:“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怕是辜负了。”
“无论何处的算计,输只能怪自己没用,掌权者只管胜的人是不是胜的干净利落,可不会管胜的人到底使了多少手段。只要不被捉住拿血脉至亲使阴毒伎俩,便是赢。门厅支撑,出息是一回事,若是没点儿算计的本事,将来也不能护住族人。何况,你道太夫人怎会无缘无故的提了这一茬?”
纵观各大世家,家主的眉目不管什么调子,有洞察事事的本事之外,骨子里且都是狠辣的。这股子狠辣未必是对着族人,却一定会用在意图动摇家族根本的人身上。
琰华挑眉:“他倒是厉害,在太夫人身边也安插了人?”
繁漪竖起三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琰华清冷眸色里难掩了惊讶,“他们竟也掺和进来了。也是,就因为自来谨慎,才会不被人怀疑用途。他们几个可都是很会说话的人。”
繁漪睨了他一眼,相视一笑,勾了他的指道:“如今也还不好说。或许她们也是想借着机会瞧瞧,谁的胜算大一些想寻个依仗罢了。即便太夫人知道她们的心思,只要她们没做让姜家蒙羞的事,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太夫人,或许她也想确认到底是哪个孙子这样出息,也想一挣那位置。从诡谲风云里走过来的人,可未必如外头人那样只以为是姜元陵了。”
在她去昏定的时候,冬芮将屋子里的窗纱都换成了贴合夏日舒朗的雨后天青色。
月华如水倾泻,透过窗纱落在他俊逸的面庞上,显得愈发深邃而光华琳琅,更深了几分不容亲近的疏冷:“这潭水,可真是越来越混了。”
繁漪只觉自己爱极了他的美色,抬手拽掉了他垂在胸前的青色发带,瞧着那乌发如墨泼洒,清冷的面庞顷刻有了慵懒的风流之意,她越发满意,五指贴着他的头皮缓缓深入,慢慢顺着发丝:“一潭死水,一个动静谁都瞧得见了。混了才有趣呢!”
微凉的指腹贴在皮肤,琰华有些紧绷,却也不去阻止她,一低头,又蕴漾了如水的温柔,感愧道:“寻常我也不在府里,辛苦你了。”
她说“没事”,双臂圈了他的颈,眸光落在他每一个神色里:“我在想,若是我输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