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默了许久,忽然笑开,清冷的语调也不妨碍说厚脸皮的话:“那是,我是娘子爱进骨子里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样样都是极好的。”
繁漪愣了愣,嗤了他一声,越发觉得不认得这不要脸的郎君了。
为着不失控授人以柄,夜里两人分了被窝睡。
琰华也不敢去搂她,左不过难耐的时候侧身躺着去瞧她黑暗里隐约的睡容,瞧她睡得沉,原生清冷的男人却是满身的火热,床边满岗满瓮的大冰块散出的凉意丝毫无法拂去他的热情。
他趿了鞋下床去吃了两口凉水,望着透过窗纱透进屋内的冷白月华,心下不禁默默感慨,男女于此道上的差别果然大不相同。
她说以为他的睡姿是四平八稳的,跟老明经一般古板,恩,从前是。
书院的规矩大,便是睡姿也是有老师来巡查的,是在教导学生们即便在睡眠中最放松的时候也要绷紧自己最后一道弦。不做肆意之人。
为官之道,亦是如此。
却连自己也未曾料到,同她在一处,自己会变得那么放纵。
他脱了鞋上床,侧过身继续瞧着妻子。
或许他的骨子里也是风流肆意的,只是自幼的经历将他的天性压抑,成了如今的清冷姿态。
可是遇到了她,一个懂自己,护自己,爱自己的人,于她身侧,他总是能得到安稳与放松。天性便在她的身上得到释放。
帐外只留了一支小小的红烛燃在瑞鹤舒翅的铜烛台上,微黄的烛火透过天青色的幔帐晕开一片青嫩的薄薄光晕,落在她一身雪白的寝衣上,仿佛栀子含苞时,托着花苞的那一片雅致的花托。美的丝毫不张扬,却让心仪那一抹嫩色的人忍不住沉迷下去。
她的眉心轻轻拢起,气息有些沉缓。
琰华叹息,她又在梦魇了。
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却发现她的体温高的吓人。
唤了值夜的丫头进来点起烛火,才瞧清楚她两颊泛起的不正常的红晕。
琰华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颊,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反应。
她就那样滚烫的软在他的怀里,心头缩的发痛,面上血色褪尽倒比繁漪更苍白。
她虽多有伤损,却因着底子好,向来少有伤风感冒,这会子却烧到昏厥过去,可见情形严重。
晴风还算稳得住,忙奔了出去喊了婆子去请府医来。
盛烟呆愣了手脚站在一旁,直到晴风喝了一声才如梦初醒似的去打水来给主子擦身。
没一会儿婆子急急忙忙一路从进院子就喊起来:“府医傍晚回了自个人家,不在府里。”
晴风一打声便道:“那还不快去书斋同南公子说一声。”
婆子的脚步一拐弯便朝着书斋过去。
两撇小胡子的刘太医正起身如厕,一转身就见月华郎朗之下站着个面色紧绷的执剑郎君,身上还挂着他的药箱,还未来得及问一句“你哪位”,一封烫金帖子塞进怀里,人便被拎着越上了屋顶,一路起起伏伏的飞檐走壁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宅子。
见着穿着中衣半披着外袍两眼发懵的刘太医,院子里都楞了一下。
琰华心急如焚,匆匆一礼,拉了太医进屋:“多有失礼。实在内子忽然晕厥叫人担忧,家下府医不在,深夜叨扰太医,多有冲撞,还请大人多包含。”
刘太医见着琰华才慢慢反应过来。
还好还好。
不是打劫绑架的。
整了整在“飞翔”间乱成一团的衣衫,点点头,跟着琰华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