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淡淡看听着,觉得这些人的脑子或许真的不大好。
琰华冷然的目光扫股繆氏几个,薄唇抿出阴翳的弧度:“既然此人都说没人指使,也不曾侵犯灵姑娘,那又何来那么多对内子的指认?如今想要拿捏人,都不必证据了?”
繆氏窒了窒,旋即一笑道:“他不承认,也未必不是托词狡辩。”睇了眼文蕖灵,“哪个女子会承认自己被侵犯。”
文蕖灵眼眶一红,轻叱道:“姜老太太说话不要过分!我一清清白白的未出阁女子,如何、如何……”
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倚着贺兰氏低低的轻泣起来。
她是真的急,一旦真的搭上自己的清白,这辈子就完了!
贺兰氏面色一沉,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
这些人想搬到慕氏,竟不顾合作,要把文家女一同拉下水!
是了,文家的女子若是不干不净,文蕖灵不能进侯府的门,往后侯府也自有借口不再同意文家女进门了!
那么姜淇奥即便将来继娶,也不过高门家的庶女,或者中等人家的嫡出,手腕比不比得过这些人两说,就算将来生了儿子,娘家地位不高,想逼侯爷立世子也是不可能。
而这几个人,帮着姜元靖算计成了,将来少不得能得些金银的好处!
真是打的好主意!
“三老太夫人说话要凭证据,有些话可不是张口就能说的!”
繆氏也不怕她,左右计划里她也不曾出面,不过是来敲敲边鼓的。
精明的眸子微微一斜:“话虽难听了些,却也不是不可能。便是进了衙门公堂,这些话郎官儿们也会说,也会问。”一转首,微笑着看向沈太夫人,“您说是不是?”
沈太夫人微微一笑:“姜三老太太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姑娘家名声重要,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太直接了,伤了小姑娘脸面就罪过了。”
繆氏仿佛后悔一样,忙称了“是”。
琰华睇着脚边的小厮道:“想好了说话,今日一字一言若有不尽不实,立马送进镇抚司大狱。”
沈太夫人捋了捋手中的帕子,轻缓道:“小儿在镇抚司任同知,他要避嫌,倒也无妨,抚司里的郎君也没有他使唤不动的。”
市井混混天不怕地不怕,京畿衙门也不怕,但镇抚司三个字却似魑魅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后。
无赖散漫的眸子一缩:“你们还想去打成招么!”
沈太夫人看了眼那贼子,澹道:“你若是无罪,什么刑罚受不得。听说姜家的女使都能熬过宫里慎刑司嬷嬷的手段,你还不如个女人么?”
繆氏抬手抚了抚花白发髻间别着的赤金发扣,似乎不大赞同的摇了摇头:“这样审问出来的结果,怕是不能服众。”
沈太夫人冷淡的眉目缓缓一撇:“镇抚司替皇帝审问过敌国奸细、巨贪首恶、奸邪佞臣,倒也没听说那个臣子敢在陛下面前说镇抚司审出来的东西不能服众的。姜三老太太,您是对皇帝的心腹衙门有什么意见么?”
繆氏脸色一白,忙摆出了笑脸,却又难掩咬牙愤愤:“妾身不敢。”
沈太夫人缓缓一笑:“这就好,否则出了这门有人对我儿有任何不好的言论,我便只管来找您了。”
繆氏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却又不敢说什么。
人家儿子是皇帝心腹,儿媳是长公主的嫡长女,过继儿子的嫡亲姐姐又是先帝钦封的公主,她可没有那个实力更人家硬碰硬。
繁漪呆了呆,忽然发现老人家慢条斯理的蛮不讲理,竟然可以这么可爱!
那小厮眼见脱身难,眼珠儿一转,竟是直直扑去了文蕖灵的脚边求救:“姑娘!姑娘救救小的!姑娘您不能眼看着小的被抓紧镇抚司啊!镇抚司是阎王殿,小的进去了,哪里还有命出来啊!这是您让我做的,你可不能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这一嗓子喊出来,倒把在场所有人给惊了一跳,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反转。
若说方才那绢子扯了慕繁漪要算计这个未进门的继母,那如今瞧着,分明是这未进门的继母在算计嫡长夫妇了。
让她们跌进了这样阴毒的算计里,失了人心,于姜琰华仕途有碍,与慕氏名声有碍。
更是来日她进了门再出手,可就没人帮着那对小夫妻了。
而今日蓝氏的态度也足以说明,蓝氏和文蕖灵是一伙的。
两人联手,是要把共同的敌人先给铲除掉!
果然好算计!
文蕖灵脑子里一片轰然,面上的镇定已经难以为维持,面色冷白的几欲晕死过去。
当初蓝氏找上门来合作,为了避免被捉道证据,如何铺陈计划她都没有参与。
如今看来真是傻了,人都是他们找的,自然什么情况下说什么话,都由得他们去算计了。
自己,倒成了他们棋盘上利用完就要毁掉的棋子了!
她惊叫起来,垂在身侧的大袖衫子颤颤如垂死挣扎的蝶:“你胡说什么!我从不曾见过你,你不要污蔑于我!”
贺兰氏睇了眼繆氏和蓝氏,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有细碎的锋利幽晃,淡淡一笑:“也好,就把人送去镇抚司,倒要看看最后能审出个什么东西来!”
太夫人慢慢挺了挺背脊,长吁了口气,其中深意亦是不言而喻,摆了摆手道:“如今这话,也信不得。既如此,就送去镇抚司吧!”
慕老夫人淡淡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这迷香到底谁下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总也要弄个明白。否则,灵姐儿的委屈没处说,我孙女的名声也容不得污蔑。”
微微一侧首,面上客气含笑,“各位今儿听了、也说了许多,来日若是升堂,希望各位看在侯爷和右都御史的面子上,一同去做个证呢!”
如今慕家出了正二品的大员,家中孙辈个个出息,慕老夫人的姿态早已不必当初的处处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