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皇后那温婉和煦的面孔,微微一叹,若是妻子有灼华的手腕便好了。
“你去请平安脉的时候跟皇姐说一声,有空常来宫里陪皇后说说话。”默了默,皇帝又小声道了一句:“好歹看在父亲临终托付的份上。”
刘院首的小胡子又抖了抖:“微臣明白。”
这皇帝当的,怎么就那么委屈呢?
皇后眼眶微微一热,皇帝到底是重视她们母子的,晓得长公主手腕厉害,这是请她来多指点了自己呀!
“陛下……”
皇帝执了皇后的手慢慢往回走:“咱们夫妻一路走来不容易,你是我的发妻,太子是咱们的嫡长子,朕已经弄丢了咱们的青鸾,自不能再太子手任何威胁。”
他的语调里有属于“丈夫”的无奈,轻轻一叹:“只是皇后,宫里不比潜邸,往后人只会越来越多,为了这江山,算计也会越来越阴毒,前朝后宫事事相关,处置的结果也只会越来越无奈。朕有心护着你们,却也不能无时无刻守着你们。”
“皇儿还小,你得自己学着强硬起来,替朕盯着后宫,替皇儿盯着那些不安分的手脚。未免外戚干政影响你我夫妻情分,容家,朕亦不打算重用,你明白吗?”
皇后懂得地点头,心下的强硬更胜一分:“臣妾明白,荣家也明白的,陛下放心。”
琰华和上官阙出了宣门。
走出高大红墙的阴影,才发现天上时不时有乌沉沉的云瞟过。
每一阵风里都带着云水的湿润,卷着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树叶与残花,或飘扬在风里,或贴地刮过,沙沙有声,心下莫名生出几分感慨来。
老大人抬手压住乱飞的长须,仰面望了望太阳,侧首看着琰华道:“今日之事,小友有何看法?”
这位老大人是定国公的点卷恩师,做了两任的帝师,从不参与党政,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明白。
只是人心固有难测,琰华也不能透露太多,便只模棱两可道:“向太子动手,左不过权势里的争斗罢了。”
上官阙笑眯眯的,晶亮的眸子对着冷白的日头微微眯了眯,年岁里慢慢松垮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精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小友倒是敢说。”
负手微微一背,“只不知,这一回咱们在这一出争斗里是个什么角色了。”
风带着水气撩起衣摆如翅飞扬,琰华温温一笑:“什么角色都好,咱们做臣子的,忠君也便是了。”
上官阙乜了他一眼,依然一副笑呵呵模样,眼角的纹路便如他长吁出的气那般深刻:“忠君,这话说的好啊!”
到了永定门,老大人舒展了下身体,道:“好了,老头子要回去逗孙子玩了。”
琰华躬身一礼:“大人慢走,下官也要会翰林院了。”
两人出了宫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云海见他出来,牵了马过来,漂亮的面孔一皱,抱怨道:“怎么晚了那么久?”
大周的规矩,上朝、上衙,只有三品上的官员才能乘轿,低品的官员只能骑马,不会骑马的,就只能走路了。
索性大周也是马背上开辟的山河,时人多会骑射。
琰华上了马,牵了缰绳调转了方向:“出了点事,耽搁了。我若出来晚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坐着,不必硬等。”
云海翻身上马,嗤了他一声:“然后让你走回翰林院?让你有机会去姐姐那里告我的状?心计真重。”
琰华暼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
云海噎了一下,好吧,爱告状的是他!
“你就仗着姐姐爱你,每次都告黑状叫姐姐来训我!”
琰华一扬眉,眉心说不出的舒展:“你自己没本事,怪谁!”
云海瞪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哼哼两声,呛他:“可惜她不信你!”
琰华看着他,慢慢眯了眯眸子。
臭小子,骨头痒了!
云海顿感骨头一重,不过看到琰华那恨恨的眼神,又觉得通体舒畅,坐在马背上哈哈笑个不停。
穿过街市,却听百姓们在舆论玄武湖发生了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