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毕竟不懂朝政,思索起来便有些吃力,想了好久,心跳在胸腔里猛然一撞,嘴巴一张,那两个字险些就说出口了。
猛地捂上了嘴,睁的滚圆的眸子好一会子才慢慢缓过去,不确定道:“所以,这一出算计里的所有冲突,都是故意的?陛下把玉牌赏给殿下,也是故意的?”
琰华将插好瓶的花放到长案的一角,执了繁漪的手在掌心,肯定她的猜测:“当然。只有他被皇帝打压,才能将那些人的心思彻底激化。而皇帝处于主动姿态,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晴云用力深呼吸,平了平心跳:“搞半天,原不过是只蝉?”
繁漪平静的容色里有几分不屑:“说他是只自以为是老虎的蝼蚁,会更贴切。”
晴云眨了眨眼,想象着李照那一脸横肉的魁梧身材慢慢缩成了地上的一只小蚂蚁就觉得很有趣,脚下便下意识的碾了一下。
嘻嘻!
让你嚣张呢!
晴云跟着繁漪久了,知道的事情也多,自然也懂得袁家背后的人是崇州那位。
便又有新的疑惑了:“我知道这次算计里一定有袁家,所以袁致蕴的死也只能算他活该,说让他们几次三番来算计咱们。可郑家不是三皇子的外家吗?怎么又和他们也有关系?崇州那位和他们的利益也是有绝对冲突的吧?”
繁漪只给了她四个字:“金蝉脱壳。”
晴云懵懵的:“我、我再好好想想。”
繁漪倚着丈夫的肩膀,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色来:“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给你讲这些么?”
晴云用力点头道:“因为姑娘信任我!”咧嘴一笑,“爷不在的时候,我还是挺有用的!”
琰华有一种危机感,不高兴的在妻子腰间轻轻捏了一把,忽然发现她腰上的肉似乎多了一点,软软的触感特别好。
繁漪怕痒,轻轻一撅扯着了肚子,激灵了一下,嘟着嘴拍开他的手:“哎呀,你讨厌呀,不许捏我的肉肉!”
晴云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吧,越看越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悄眯眯朝繁漪使了个眼神,睇了一旁的琰华一眼,示意她赶紧说了,免得待会子外头叫嚷起来再坦白就完了。
福了福身,准备赶紧闪人:“那我先出去了。”
琰华余光察觉被她睇了一眼,妻子面上的笑色也微微一凝,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奇怪的看着主仆两打哑谜:“怎么了?”
繁漪心虚,忙叫住了晴云:“好好说着话,出去做什么。”
多个人在,她好歹还能多一点底气。
晴云认命的站着不动了,天大地大,主子的命令最大。
“……”
一阵诡异的寂静。
繁漪紧张的舔了舔发干的唇。
虽然吧,她很肯定自己不会被揍,他也舍不得和她发火,终究多了张免死金牌,是吧?
可是吧,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作为孩子的父亲,被瞒了三个月,还被她的“发懵瞬间”带着冒险了一把,也就很确定生气是必然的。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切入会比较不会把丈夫气的憋火憋到心梗。
“……”
晴云抬眼看向主子,眼珠朝着琰华的方向微微瞥了瞥,示意她赶紧开口:“……”盈枝已经被带走五天了,府医也叛变了,再不自首,后果会更严重。
繁漪回了她一眼,有点暴躁了:“……”别催,慌着呢!
晴云眼珠又动了动:“……”在被诊出有孕、又隐瞒的当下您就该有自觉会面对今天了!
繁漪瞪了她一眼,心更虚了:“……”
两人的眼神让琰华疑惑一点点放大,觉得这眼神里内有乾坤啊!
他睨了晴云一眼,示意她出去。
然后晴云垂首,不敢动。
琰华拧眉又递去一眼,嘿,这丫头咋这么不识趣儿了呢?
晴云开始心虚地抠手指,真的不敢动,然后悄眯眯又瞄了眼主子:“……”快说吧主子,我感觉要被爷的眼神凌迟了!
琰华来回看着主仆两了,决定和妻子好好聊聊。
谁都有秘密,也不该认为自己是亲密的人就去一味的窥探,但是,很明显这个秘密是和他有关的,而且似乎有供述的意思在眼神交流里。
但他不舍得凶妻子,于是换了一种方式,那语调就跟……小火闷炖了半天的银耳红枣羹一样,丝滑甜腻且、软烂!
“你两、干什么呢?藏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了?”
繁漪正想着如何开口,哪晓得这男人忽然委屈兮兮带着闷闷的鼻音咕哝着:“你还藏秘密呐!都不给我知道吗?”
尾音还微微的、如波纹起伏了一下~~
就、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繁漪憋了个大脸红。
只见过某些人在床上时又纯又欲的样子,突然这样撒娇装可怜就有点让她招架不住了,太软了,想顺一把毛。
虽然还蛮喜欢的,但是或许太紧张了,脱口道:“云奴……那什么,和你的形象不符呢!”
晴云简直想鼓掌了:“!!!”棒极了,完美错过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琰华耳根子肉眼可见的火烧起来,如鸽子血般即将滴出血来:“……”夫人,过分了!
小腹间忽然一阵微微的蠕动。
那种感觉要比上一次让晴云体验时要清晰很多。
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胎动?
这个认知让繁漪一下子红了眼眶。
原来、这就是胎动!
她想说的话如风吹云散,脑子里一片空白,微凉的为轻轻捂在小腹上,许久,又是轻轻一顶,但这一次她的掌心是有察觉的!
是那个小人儿在与她招呼呢!
那种感觉,就仿佛有小童迎着春节的喜庆来到相熟又不太相熟的人家门口,轻轻的扣响了门扉。等着主人家来开门了,便乖巧的望过去,目光纯澈而害羞,软糯糯地问一句:我可以来做客吗?很久很久,一辈子的那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