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乍然听明白了这一切,心里自是又慌又心虚,尽管她也知道既然揭过了,便不会轻易再审,可还是若是二房的人今日抓着这个不放,自己也吃不到什么便宜,哪里还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可又不肯让自己显得太过卑微,便高高扬起下颚道:“当初的事是侯爷和太夫人亲自过问的,你懂什么!我懒得同你争辩这些事实!”
比之大房子女守孝和其他人为了避讳她的“小产”而穿着素雅,繁漪一身红裙烈焰如火,以珍珠色与粉红色丝线绣以文君拂尘的纹样,高贵而雅致。
袖口与裙摆缀以金线,泛着浅浅的光泽,长长的裙角拂在鞋面上,将那清秀的莲青色亦衬得艳阳明媚。
以那样淡然之势支起一片纯粹和热烈的颜色,却生生逼的那份明艳的红也暗淡了几分,只余深不可测的寒意流转在眸中:“府医啊,怎么还不回答呢?”
闵氏都拿自己和孩子发誓,府医哪里还敢装聋,扬起头道:“我若做谎言,就叫我全家不得好死!”直直看着她,以一泊悲悯之色抵御她眼中的冷意:“是老朽医术不精,错诊了滑脉,这才导致郡君因为无法交代而生了这样的错误细思。是老朽的错,请侯爷治罪。”
这话便是直指繁漪因为无法顺利怀上孩子而利用闵静业之事,假装流产陷害清瑶居了。
繁漪冷冷睇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屋子的沉寂,就是没人说话。
蓝氏等了又等,还是忍不住冷笑道:“没有怀孕又如何会流产!你分明是在假孕算计!”
琰华换了个坐姿,似笑非笑的看了闵氏一眼,颇有些耍无赖的意思:“是么,我怎么听说是清瑶居的女使已经承认了,她是受人指使给吾妻下了红花,难道不是清瑶居先动的手么?要说算计,也是她们算计,与我们何干!”
闵氏眉心的愁意与惊惶如同乌云遮月:“我没让她这么做!她一定是被人给收买了!当初大嫂身边的盛烟、沁微身边的平云,她们哪个不是为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背叛自己的主子!”
盈枝被扔了进来。
仿佛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伏在青砖石上,对于闵氏绝望的怒喝,她答不出、不敢应,渺小而卑微,如同光线里的一粒尘埃,生死不由命,也无人问津。
到最后,只能挣扎着跪好,呜咽着朝着闵氏深深磕头:“奴婢……对不住姑娘……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办法了……”
闵氏唇瓣紧抿,目光闪过一瞬像是初冬深夜里骤然落下的霜花。
她慢慢踱步绕过交椅,在盈枝的跟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睇着不敢抬头的盈枝,猛然抬脚踹在爱她肩头,冷笑连连:“好好好,我身边竟还真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盈枝进了崔嬷嬷手里四五日,精神和肉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不过是被灌了一口烈药吊着一口气儿,被闵氏那一脚踹过来,便狠狠跌倒了坚硬而冰冷的青砖石上,一口气没接的上来,晕死过去了。
元隐忙上前扶住了盛怒的妻子,小声安抚道:“不要生气,不要中计,她们就是要让咱们腹中的孩儿也出事,可不能称了她们的心!”
蓝氏细长的眼眸飞扬而起,语调有灼人的温度:“当初所有人都以为闵静业死了,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二嫂听说杀人凶手是在她的陪嫁铺子里被捉到的,怒极之下心智迷失……”
仿佛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然后又是好一阵的长吁短叹,扬起满面的悲悯看着闵氏道:“其实外头那些人的话哪里能信的呢!都是嘴一张一合,说什么全凭自个儿高兴,当真信了那些个不负责任的话,可是要坏事儿的呀!”
没有人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