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倚着窗台,一手支颐睨这他:“嗯哼。”
琰华就很无辜,很想摊手:我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了!是她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总以为我爱她,我又能怎么办呢?
可他不敢。
这几个难缠的小丫头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何况还多了个他打不过的“丈母娘”!
虽然这样说一个死了的人有点不厚道,但他也只能以一种同仇敌忾的表情道:“冬芮说的对,谁叫她想害咱们阿遥,活该!”
阿弥陀佛。
无音眯了眯眼,似乎在辨别他话中有几分真诚,忽然来一句:“不会半夜恨极了,拿把刀子往人心口扎么?”
繁漪愣了一下。
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想了想。
哦,原来是她说过的!
琰华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抱着繁漪的肚子神色简直是受了全世界最大的委屈:“儿啊,你看你阿爹被人欺负了!你得帮我。”
众人:“……???”
无音侧着脑袋睇他,眼底“鄙视”两个字不能再清晰了,语调很平静,但那龇牙的动作委实有点明显:“不要脸。”
繁漪像是被人一脚踢在了笑穴上,痒痒的,忍不住撅了一下。
琰华圈着她肚子的掌心清晰的感受到孩子结实的力道,双眸惊喜的瞪大了,每每与孩子互动得到回应的时候,总比他中第时还要高兴:“孩子回答我了,他说会保护我的!”
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话题立马被抛在了脑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了她的肚子上。
繁漪抬头,看着无音眼底的迷惘,仿佛不懂这样与肚子说话,有什么可值得激动的。
她拉着无音的手,放在了肚子上:“这是你的小徒孙,以后,他也会是你最亲近的家人。”
不知是小脚丫还是小拳头,有往母亲的肚子上顶了一下。
无音感觉到了,掌心下,那力道小小的,是欢快的,像是鱼儿摇摆着它美丽而舒展的尾,慢悠悠的在游动,那种感觉很温柔也很坚定,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柔软。
温柔的、让她眼底有一丝丝控制不住的湿润。
无音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样细微的胎动使她的语调有涟漪般的波动:“我的、家人?”
繁漪绽开最肯定的笑色,似栀子盛开在娇娇日光里,点头道:“当然。”
无音默了许久,忽然道:“我想,让他做我的徒弟。他一定,比你聪明。”
繁漪眨眨眼,这是把她的地位给往后排了么?
不过,那也无所谓啊!
她亲密的把手覆上她的手背:“好啊,阿姐。”
无音的手僵了一下,目光缓慢地望向繁漪的眼底深处,然后那刻漂泊了二十八年的心,莫名有了落定的踏实感。
那双曾经一无所有的双目里,终于有了汹涌的情绪,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郑重的“恩”了一声,像是签下了终身的无法反悔的契约。
她们。
曾经失去所有。
曾经举目茫然。
曾经生死徘徊。
然而在漫长的人生里,她们挣扎着,她们撕破痛苦的枷锁,她们相遇了,相伴着走过一段又一段艰难的路,最终成为这世上跨越血缘的最亲近的人。
这似乎、就是上天给她们的弥补。
关于姚意浓的事,后来繁漪便没有让人去留心了,只隐约听闻她寻到了机会逃出了家门,往京中的方向一路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