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牛一点的郑重宣告,顿时周身一震,牛一点这么出手大方,这么雷厉风行,已是足矣让他们叹为观止,眼下又听他此言,更是惊愕,一个个嘴巴张得放俩鸡蛋还是绰绰有余。他们想不到这家伙泡妞也是如此神速,不得不由衷地表示佩服,有的点头,有的翘起了大拇哥。只是,这么年轻稚嫩的女娃娃当记者站站长,别说她没钱没人没能力,就算她万事俱备,想在西河混,也是难于上青天。邪门的西河省,多少高手折戟沉沙,但牛一点却硬是知难而进。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把饭吃着,把酒喝着。
似乎看透了大家的心思,牛一点继续挥舞着酒杯,看一看小暖,又看一看大器,口若悬河:“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女娃,没有什么稀奇;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农村男孩,更没什么稀奇,但只要有高人指点,他们都可以点石成金。就连你们这些社会上的二流子,也会变成一流子,成为未来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说到“二流子”的时候,牛一点把口气格外加重了。
听到“二流子”一词,孙大巴掌的几个手下都不由脸色大变,光头脸色倏地一沉,攥着拳头,就想动手;小胡子被大器咬过的手指一哆嗦,险些把上头的创口贴晃掉,黑洞则带了一副从未与他们同流合污、且要早日分道扬镳的表情。
作为他们中一股清流,孙大巴掌却听得津津有味。在牛一点停顿的瞬间,他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那么,请问大师,像我这种人见人怕、人见人恨的劳改释放犯,您如何点化?”
牛一点看了看他,温和地微笑着举杯,示意要与孙大巴掌碰杯,黑洞见机行事,赶紧给二人各满上一杯,然后飞快溜了。牛一点和孙大巴掌相视一笑,二人同时举杯,咣碰了一杯。
“人呀,最大的悲剧就是妄自菲薄,而且还自以为是地妄自菲薄当成实事求是,就像孙猴子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真是可悲可唉!社会可以抛弃我们,但我们自己不能抛弃自己。社会可以造一座五行山,我们可不能给自己造这个五行山,我们必须迟早挺身而出,推翻这个五行山,铲平这座五行山。孙先生,在我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二流子,不是劳改犯,而是未来的大富豪、企业家、慈善家、教育家,你——未来可期!你,不仅会成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也必然会成为改变别人命运的人!”牛一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像他抓住未来的图景,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大器见爷爷在市场门口给人算命,已觉过于悬乎,今天听牛一点这番高论,更是惊得嘴都合不住。
孙大巴掌微微一怔,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湿润了:“从小我爸我妈就没好好对我说过话,张口猪脑子,闭口二流子,不是打就是骂。到了学校,老师、同学又这么叫我,一直叫得他们自己梦想成真了。后来犯事进了监狱,除了管教,没人再敢叫我二流子,都争着巴结我、叫我大哥、叫我老大,还有人管我叫大叔、大爷,表面上所有的人都尊敬我,其实所有的人都怕我,所有的人都恨我,他们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其实还在骂我是二流子,只不过是个不受他们欺负、只能欺负他们的二流子,但是今天、今天……”
孙大巴掌越说越激动,最后泣不成声,咕咚咕咚大口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带着自己鼻涕眼泪的冰啤酒。
黑洞很有眼力见地递上纸巾,孙大巴掌擦了眼泪和鼻涕。
冰啤酒下肚,孙大巴掌情绪略稳定一些:“大师,今后有什么事都跟我讲,只要您打声招呼,我随叫随到。”
两个人又干一杯,各自落座。原来散坐在圆桌周围的大家,都挪动了椅子,向牛一点靠近了些,以便听他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