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窗外仍旧冷清,菲奥娜如同被刻画规定了的符文那般,按时的起床。
看来这个习惯,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相反,此刻的菲奥娜却是更加谨慎、甚至是隆重对待它。
她轻轻的从床上走下,神情仿佛是一团刚刚解冻的清水,那样的柔和,唯美。
缓步,菲奥娜踏入卫生间,轻轻捧水、洗脸。洗的那样仔细、那样认真,就好像要参加婚礼的新人,在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同时,不得不逼迫自己全力以赴完成现在的工作,
轻笑,菲奥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梳理好的头发,刚刚擦干水珠的光滑面孔。完美的五官,甚至是那不曾改变的自信眼神。
紧接着,菲奥娜来到了她的衣柜前,左思右想,她将目光微微投向了一套类似先前的衣服,也是那爵士样式衣物的披风,仍旧是在雪白世界之中显眼的颜色,与世界对立的颜色。
黑色,它并不能诠释菲奥娜,但起码现在,菲奥娜需要它。
这一次,菲奥娜没有让昔拉与十三号来帮自己更衣,尽管她们就在门外等待她的信号,不过她却是靠着自己,有些笨手笨脚的感觉,当然,只是轻轻的,一丝一毫的,将衣物穿好,直到皮带束好,皮靴的后跟轻轻一撞。
“嗒!”
这一刻,菲奥娜挺胸抬头,眼神之中的自信一身而过,旋即全身气息内敛,整个人的状态瞬间攀升,丝毫不逊于当初那一战的状态。
不过,这一次的菲奥娜,只是以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去赴约而已,赴一场自己她自己留下的约定,见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嗒嗒......嗒嗒......”
菲奥娜轻轻的走过,她的皮靴踏着略显欢快的声响,让她毫无顾忌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门面前。而早在门口等候的昔拉与十三号,也迅速的拉开房门等候菲奥娜的出现。
“走吧。”
菲奥娜轻轻一笑,仍旧是那般风华绝代,仍旧是那样的自信与快意。
“......”
率先踏步,身后俩人无言跟上,仍旧是那般,菲奥娜总是走在前方,给别人留下一个背影。只不过今天,这个背影之中,少了那寂寞与慵懒,多了一种名为兴奋的感觉。
是啊,她很兴奋。一年了哎,不知道某鸟长胖了多少捏。
......
“阿嚏!”
而此时,远在后备军营的某只不明所以的打了一个喷嚏,吓得旁边支架上的华洛一抖。旋即两只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校场上的积雪,然后体型较大的那只提起铲子向一旁的火炉里加了两铲煤。
也不知道菲奥娜醒来没有。
看着炉膛内跳动的火焰,奎因的思绪随之翻腾,很快便翻腾到了菲奥娜身上。
几乎是天天,她都在猜测着菲奥娜有没有醒来。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奢望,那样的伤势到底多久能醒?一年么?真的是一年么?
她曾在多少个深夜中回忆,回忆自己最绝望的时刻,回忆自己被钉在那十字木架上,无力的等待着死亡。
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被捉住。据那名骑着天马飞在空中的俊美男子说,她们这无力的死亡情景将会被用来打击己方士气。
在听到那样的话之后,奎因更加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咬舌自尽的体力,更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
该死的,她可不相信什么人死之后前往天堂的故事。可是她就是无能,连身为战士最后的尊严都保护不了,错误的指挥让她们成为了德邦的罪人......
绝望,垂死的绝望,被架在那里完全榨干的力气的她保留了最后的无能,她哭不出来,她没有力气哭了。
自责,无尽的自责让她无视了周围同样被架在十字上的战友。当然,也让她无视了那些男人哭爹喊娘,又或者某些求死的愤怒吼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纵然是德玛西亚培养的一流士兵,也终会有人架不住死亡的可怕,从而露出心底里那最懦弱的一面。
痛哭是一个好方法,因为那是他们今生最后的一场哀嚎,而且他们的所作所为恰好激起了虚空种族那股原始的杀戮气息。
“噌!”的一声,陷入自责与绝望,完全深深的被关在那个黑暗世界里的奎因被一道刺耳的声音带回,紧随其后的便是那种难以置信的疼痛,以及映入眼帘的,自己血淋淋的左腿。
“咕啊!!!!!”
那一刻,刺耳的尖叫冲出喉咙,仿佛最后的气与里,那坚韧的军将之魂终于破碎。原来德玛西亚的传奇侦察兵,也不过是个女人。
太过耀眼,太过要强的女人,总会让人们忘记她的性别,甚至是其他特征。是啊,人们总会对那些耀眼的人报以审视的目光,但却忘了他们光鲜的外衣之下,终究还是一个人,一个有底线,会软弱的人。
人,经不起太多事情了。奎因如此,拉克丝如此,锐雯亦是如此。
菲奥娜呢?她也经不起,但是她必须扛着前进,因为她是个会累,会哭,但绝对不会倒的人。
那时,奎因剩下的唯有绝望,以及那来自断肢位置的疼痛。那种疼痛掩去了所有的伤口,因为它将奎因的疼感神经全部的吸引了过去。她的注意力,也同样被吸引了。
什么样的绝望才能够成为绝望?
没有希望,不不不,是你承受不了的时候。
任何人都有一个限度,菲奥娜的限度是她所握有的一切。而奎因的限度,刚刚被打破了。
毫无生机的处境,断肢的疼痛,残忍到会被展览的伤势,连自杀都做不到的体力。
够了,在死后,她都会成为德邦的耻辱。够了,身为一个女人,连在战场上战死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些虚空生物纵然对她感兴趣,但也不过是对吃感兴趣而已。
最终,奎因进入了昏迷状态,她已经面对不了断肢的疼痛,以及那不断虚弱的身体了。或许昏过去,就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了吧。
彻头彻尾的失败呢,连该完成的任务,探寻的情报都没有找到呢。
她就这样昏迷了,但是她很快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