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树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了好多好多高中时期的事情。
若有所思。
夜黑的深沉,城市里的路灯,在就近原则下,亮的夺目。
她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
把窗户开了条缝,有细微的风吹进来,凉嗖嗖的,底下的车流,在一点一点的变少。
因为楼层的缘故,她仿佛能看到城市的边界。
靠着沙发背椅,眼里是城市的万灯辉煌。
她难以解释她现在的心情,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囊括,只有“复杂”二字。
温喻珩成了她邻居。
一墙之隔的邻居。
她能感受到此刻心脏还在激动的跳着。
可是……一想到他们曾经的难看收场,安树答就止不住的害怕。
怕温喻珩早就不喜欢她了,更怕……他会报复她。
毕竟……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太伤人了……
但是她又想啊,如果再来一次,在她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还是在当时当景,可能,也许……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这是她在见到温喻珩之前,每一次想到这件事情,得出的结论。
但是今天,好像变了。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她希望神明没收她的胆怯。
也许应该再试一次吧?
她翻开了一本黑色烫金的本子,扉页粘着一朵玫瑰干花。
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唯独这一本。
写的不是日记,是思念。
这四年里,每想他一次,就给他写一封情书。
但她写了六年,始于高二。
她翻开第一页,没有时间,但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心动的开始:
写给温喻珩的第一封情书——
“你是布罗茨基桀骜的美学风格,
是曼德尔施塔姆自由的傲骨,
是思特里克兰德单向奔赴的执着与浪漫,
是特朗斯特罗姆诗里呼唤的真实,
无论是怎样的荒诞诡谲,森雾云弥,
那都是皎月光辉下,
烂漫璀璨、至死不渝的爱情,
于质不在量。”
她往中间翻了翻,一页粘着黑色玫瑰干花的文字,她愣了愣,心脏无以复加的痛了起来,一抽一抽的,像细密的针慢慢的刺入心脏……
依旧没有日期,但她很清楚这是哪一天。
是他们分手的那天:
写给温喻珩的第101封情书——
“矮人围着公主,远处乌鸦在啄食死人的心脏,蝙蝠成群结队地冷眼旁观,舞女在为玫瑰举行葬礼,坟墓充当神父,沉默的念着祷告。
乱糟糟的一切,唯独祭奠和葬礼有序。”
她吸了吸鼻子,将本子翻到最新的一页空白。
提笔写下:
写给温喻珩的第1071封情书——
“我的心脏好像被地心引力固定了,任谁都无法动摇。
直到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心脏不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是我的地核。”
她合上本子。
拉了一张移动式的小沙发到窗前,就着黑夜,吹着风。
看了一夜的城市灯火。
第二天她简单的化了个妆,遮了遮她的黑眼圈然后去上班。
她打开门的时候,2710的门也恰好打开。
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装,戴着个鸭舌帽,狭长的丹凤眼天生含情,一只手懒洋洋的插在裤子口袋里,慵懒得不成样子,他抬了抬眼皮,语气漫不经心的,似是随口一问:“上班?”
安树答抿了抿嘴,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早、早上好。”她想了想,还是主动打了个招呼。
温喻珩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
“嗯……”
“早上好。”
安树答带上了门,然后开始等电梯。
青年懒洋洋的靠在电梯门口的墙壁上,双手环着胸,眼神涣散的盯着电梯楼层的灯一点点的升高。
“怎么去?”温喻珩没看她,依旧懒洋洋的靠着墙,似是没有睡够。
安树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地铁。”
沉默了很久。
“一起吧。”
“啊?什么?”
“我送你。”温喻珩打了个哈欠看向她。
“顺路吗?”安树答想了想,要是不顺路,那还挺不好意思的。
温喻珩笑了笑,看向她:“不顺路。”
“那算了吧……”安树答想了想,这样还挺麻烦的。
温喻珩笑了笑:“行啊。”
安树答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温喻珩好像有点生气。
“叮~”电梯到了。
两人前后脚进入电梯,现在时间还早,电梯里就他们两个。
温喻珩按了B1,她按了一搂。
安树答不再讲话。
电梯到25楼的时候,温喻珩“嗳”了一声。
安树答转头看他:“嗯……怎么啦?”
温喻珩气笑了:“我不顺路,但我要去Radio。”
安树答手捏了捏衣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呢?”
温喻珩气极反笑:“所以我送你。”
安树答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回头去,对着电梯的门情不自禁的笑了。
温喻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嚼起来。
泡泡在空气中爆破,回荡着嚣张。
“温喻珩……”她想到什么,转回头来。
温喻珩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懒洋洋的靠在电梯里的横杠上,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头,视线突然就撞在一起。
他也不尴尬,慢条斯理的挑了挑眉:“怎么?”
“你去Radio干嘛啊?”
“啊……”他嚼着口香糖,慢吞吞的道:“找你们江曦讨钱。”
安树答点了点头。
电梯在几个楼层停停走走。
“叮~”电梯门开了。
B1层到了。
两人前后脚走出去。
安树答顿了顿继续道:“你找大老板的话,这个点他可能还没有起床,而且今天也不一定会去Radio的。”
温喻珩双手插兜,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前面左转。”
“哦。”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你最好找阚秘书预约一下,不然白跑一趟。”
温喻珩慢吞吞的又吐了个泡泡。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这辆。”他指了指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
安树答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顺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副座。”
“啊?”安树答手一顿。
“后座门坏了。”温喻珩靠着驾驶座的门,懒洋洋的。
安树答点了点头,坐到副驾驶,然后乖巧的系好安全带。
温喻珩系好安全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面好像隔了好久才被接通。
“喂?”温喻珩懒洋洋的,单手撑着车窗。
“……”
“在哪留宿呢?”
“……”
“啧”温喻珩挑眉笑了笑:“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别睡了,现在来Rad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