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蕙兰又领回很多茶饼,盛流芳看到了黑茶,知道胡小弦喜欢,就向蕙兰说道:“这两包茶饼先别收了,一会儿去胡姨娘处坐坐,顺道带过去吧。”
蕙兰小声道:“费了好大劲才领回来,小姐你又要拿去送人了。”
盛流芳便笑:“茶叶用不了这么多,我还存了很多干果蜜酿,滚水一烫就是甜茶,保准你爱喝。”复又朝里屋指了指,“桌案上有我要送给胡姨娘的画,一会儿也一起带上。”
见盛流芳来访,盛锦程高兴坏了:“我娘刚熬了金瓜小米粥,最适合冬天,刚好你们到了,快来一起喝。”
盛流芳有些疑惑:“最近总能见你,不用去宫里伴读么?”
盛锦程回答道:“那日皇上突然进了尚书房,说要检查太子的课业,本就没学什么,又无事先准备,他自然是答不上的。皇上动了怒,不但斥责了少师,还罚太子思过,可能是跪得太久受了凉,太子最近一直养着,我们这帮人则被遣了回来,听说以后只留些宗室亲眷陪读,不再让世家子弟进宫了。”
盛流芳道:“好可惜,宫里的藏书最丰富了。”
盛锦程却如同卸下了枷锁:“没什么可惜的,经史、策论鲜能得见,骑马、射箭也只是做做样子,太子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正经的东西我们几乎不曾深学,要我说,与其在宫里察言观色,还不如回来自在呢。”
“哪能由着你自在,”盛流芳接着话,“祖母和父亲都盼着你读书上进,就算宫里去不了,他们也是要替你选学堂的。”
蕙兰忍不住插话:“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肯定得开设家学,以老爷的威望,不愁找不来好的先生。”
“真能在家里开学堂也不错,起码再不用看人脸色了。”盛锦程又吹起了粥。
喝完粥,净过手,盛流芳把一幅画卷展在了桌上:图作是一位女子的小像,只见她穿着封袖的鱼鳞甲,外罩黄底蓝滚边的大斗篷,头上的如意冠为她添了几分英气,而发髻上的小兰花银泡又衬得她典雅大方。女子脚下是简单勾勒的戏台,另添了几笔整齐的围栏,身后的帐幕一角飘起,似是也有意为台上的角儿鼓掌喝彩。
盛锦程指着画中女子眼角的一个小点:“娘,大姐姐连这颗痣都没落下,这画中人简直跟您一模一样。”
胡小弦亦像见到了从前的自己,激动地说道:“大小姐技艺高超,还如此有心,我竟跟照了铜镜一样。”
盛流芳贴心地说道:“听锦程说起过姨娘的过往,若您早年没有被耽误,肯定能成为轰动一时的名角。”
胡小弦心绪复杂:“人都道是我运气好,攀上了相府的高枝,我被耽误了这话,许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听到。”
云帚闻言忍不住低语:“在最好的年华离开了自己最爱的地方,其中的不舍旁人很难体会,若非为了锦程少爷,我们才不愿意做笼中鸟。”
胡小弦出言责备:“你呀你,说的是什么话!”云帚自己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