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线铺里的客人,不知何时已走得一个不剩。
沙依果果咬着嘴唇,似已在后悔说那句话。
地狱魔王慢慢地转身。
沙依果果突然拉住他衣角,悄悄说:“你……你一定要去!”
地狱魔王眼中的笑很辛酸,那眼神在说:“人生中有些事,是没有办法逃避的。”
他目光转向圆满。
圆满没有回头。
他坚定的脚步已将走出了门。
河坝!
江湖中每天都有人比武,各种各样的人为了各自不同的原因,以各式各样不同的方式比武。
但比武的地方只有几种。
荒野,山顶,河坝……
若是生死比武,十次中必有九次是选在这种地方的——这种地方便于埋葬——往河里一扔,或者就地在沙滩上挖个坑一埋了之。
夜已渐深,有雾。
河水哗哗直响,仿佛在为败者哀鸣,又仿佛在为胜者歌唱。
圆满红衣如血,静静地站在灰暗的河坝上,在迷茫的夜雾中看来,就好像来自地狱的牛头马面,要将“死”的锁链给别人戴上。
沙依果果站在地狱魔王身旁,似在颤抖。
是冷?还是怕?
突听一个声音说:“你走开!”
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一惊,同时回头。
于是,他们就看见了阿明。
阿明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阿明低着头,谁也不看。
沙依果果往后缩了缩,说:“我……”
阿明说:“你。”
沙依果果咬着嘴唇,抬头去看地狱魔王。
地狱魔王的目光仿佛在远方。
是他的心去了远方?还是雾太浓?
沙依果果垂下头,喃喃地说:“你们要说的话,我不能听吗?”
阿明说:“你不能听。”
地狱魔王轻轻叹息了一声。盯着沙依果果,那眼神在说:“人家陪了你十多天,你至少也该去陪陪他。”
沙依果果垂着头慢慢走到圆满身边,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沙依果果垂着头,呆了半晌,突然跺着脚,大声说:“我根本不想留在这里,根本不想来的,你们这些人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你杀我,我杀你,无休无止的,杀到何时为止?……假如要这样才算好汉,最好天下的好汉都一齐死光!”
地狱魔王,阿明,圆满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然后,再静静地看着她飞奔而去。
阿明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等她的脚步声远去,才抬头盯着地狱魔王,说:“我从没求过别人。”
地狱魔王点点头。
阿明说:“现在我却要求你。”
地狱魔王又点点头。
阿明咬着牙,说:“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我去,你若抢着出手……我就死!”
地狱魔王眼神显得很痛苦,那眼神在说:“可是······你根本用不着这么做。”
阿明说:“我一定要这么做,因为……”他神情更痛苦,惨然接着说:“因为圆满说的实在不错,再这样下去,我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我绝不能放过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