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有园中队全体倒在血泊中呼号、挣扎的时候。
上方七郎中队长正率领着队伍走在前往刘家湖的道路上。
它们这一支队伍出发的距离不远,只是速度比起田中有园中队来说要慢上了不少。
个中原因只是田中中队这些天并没有被国军没日没夜地进攻,它们休息得比较好,体力充沛。
上方七郎中队是从进攻台儿庄的队伍里面抽调出来的。
这些日子里,整个上方七郎中队这些鬼子们白天要进攻,晚上要被攻。
它们根本就无法休息好。
今天正在进攻台儿庄的时候,突然接到命令前来增援刘家湖。
上方七郎中队只能够转移阵地。
仿佛有强烈的不祥之意。
整个上方七郎中队的鬼子们,就没有一个想要转移的。
它们宁愿就在台儿庄前面冲锋,也不想巴巴儿地走了十多公里路,到刘家湖这边来。
似乎这边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一样。
也许这些鬼子们只是单纯的不想多走路。
军令如山,上命难违。
这样的道理,从上方七郎中队长,到柳下十七下士全都是知道的。
因此!它们的前进速度虽然不快,却也不敢不动!
特种旅的行动就利索得多了。
三排去了北边收拾过来的鬼子。
二排就来到东边,同样也是收拾鬼子。
茅文星在天上说得明白:“东边过来的鬼子,就是从大道上走过来的。
速度不快,距离有点远。”
二排长钱天友,率领着队伍,先是跑出去二公里路。
这才下马,在路边布置起来。
他们虽然有一个排,五十多人。
但是冲锋过来的鬼子是一个中队,一百八十多个鬼子的一个中队。
定向炸弹还是要用的。
用最小的力气,打出最漂亮的仗,杀死最多的鬼子。
这一直就是特种旅的宗旨,也是林凡对所有人的要求。
定向炸弹设置好了,钱天友留下潜伏着拉弦的两个人。
率领着其余的人后退,退到鬼子发现不到的地方。
安静地等着!
钱天友他们安静地等待:
上方七郎中队的鬼子们,走得再慢,也还是走进了二排布置好的陷阱里面。
走在大路上的鬼子们,根本就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它们还在唉声叹气地赶路。
杨明杰、钟自然他们看着鬼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陷阱。
耐心地等待着它们全部走进来。
这才拉响了炸弹。
特种旅对定向炸弹的布置和随后的冲锋,完全就形成了一个标准化的套路。
这边的炸弹才响,钱天友就带着二排的士兵们骑着战马冲出来了。
柳下十七下士侥幸没有被炸弹伤到,呆呆地站在道路上。
看着前面突然冲出来的骑兵,目瞪口呆!
上方七郎中队长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它这几天里面,毕竟天天都在战场上打滚。
并且还是白天黑夜地被三十一师不停地攻击。
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反应比起田中有园中队长要快速得多。
就在钱天友率领着队伍发起冲锋的时候,上方七郎中队长也在呐喊:“机枪!机枪射击!”
在这样平坦的道路上,对面冲过来的又是骑兵。
这些鬼子们手里的三八式步枪能够起到的作用有限。
主要是三八式步枪的射击速度太慢,完全无法阻止快速冲锋过来的骑兵。
上方七郎中队长的指挥是及时的,效果是没有的。
整个中队一百八十多个鬼子,像它这样的幸运儿一共就只有二十多个。
偏偏这二十多个鬼子中,就没有机枪手。
柳下十七下士听到中队长的命令,虽然自己不是机枪手。
但它还是匍匐在地上,瞄准冲上来的二排开火。
这二十多个侥幸还没有倒下的鬼子,真正没有受伤的也只有十多个。
有些鬼子只是强撑着。
上方七郎中队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没有一个机枪手在开火。
对面冲锋的二排,已经到了二百米左右的位置了。
上方七郎中队长只能够命令:“上刺刀!准备刺杀!”
柳下十七,刚刚已经打出去了二发子弹。
虽然没有战果,但总算是代表了整个中队反抗的声音。
现在听到了中队的最新命令。
赶紧又站起来。
就在这么一会儿时间,刚刚还站着的鬼子,又倒下了几个。
剩下这些鬼子们紧紧地围起一团,三八式步枪上的刺刀雪亮雪亮的。
对着冲锋过来的骑兵。
像是一只张开了所有刺的刺猬。
“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些冲锋过来的骑兵付出血的代价。”这个时候,上方七郎中队长还在给手下的这些鬼子们鼓劲。
柳下十七觉得中队长这话有理。
它们不能够坐以待毙,也不能够逃跑!
钱开友看着鬼子准备聚集成团,在这种时候还妄图反抗。
大声命令:“手榴弹!”
二排冲在最前排的几个士兵,马上准备好手榴弹。
战马从鬼子身边不到十米的位置,从上方七郎中队最后的这些鬼子身边掠过。
轻轻扔下一枚枚的手雷。
只过了不到十秒钟,那些刚刚还倔强站立着的鬼子们,全都倒下了。
这些聚集成团站立的鬼子们,成了手榴弹最好的靶子。
它们不敢分开,步兵在骑兵面前分开就是找死。
它们不敢卧倒,卧倒虽然可能不被手榴弹炸死,但是一事实上会被战马踏死。
鬼子的命运早就注定:死!是它们唯一的出路。
钱天友他们开始打扫战场。
林凡在刘家湖炮兵阵地上,轰炸虽然停下来了。
但是特种连在这里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林凡也无比忙碌。
整个炮兵阵地上,一共有八十多门火炮的。
刚刚为了尽快地投入战斗,特种旅的士兵们,直接使用还完好的三十多门炮。
直到在这个阵地上把鬼子留下的炮弹全部打完了。
又把两个排派出去狙击鬼子。
林凡这才有了时间命令还在阵地上的炮兵排和一排官兵们开始对那些受损的大炮进行修复。
每一门大炮对特种旅来说,都是一笔财富。
尤其是在台儿庄这个位置,特种旅的大炮想要从句容运到这里来,是非常困难的。
现在有了这么多门损毁的大炮,完全可以拆拆修修,看看能够修复几门算几门。
就算是完全无法修复的大炮,林凡也要把它们的炮管拆下来。
大炮难造,最难的就是炮管。
这个是需要钢材质量加工艺水平的。
而这个,都是特种旅现在最缺少的。
作为一个军校高材生,又是特种营营长的林凡。
维修火炮,他也是专业的。
既然专业,当然就成了整个战场上最忙碌的人。
战士们遇到问题,立刻就开始呼叫旅长过来。
看看有没有替代方案,或者替代的零件。
从临城开始跟着特种旅从陆地上走的这些民工。
他们今天也是拼了。
特种旅走到什么地方,他们就跟到什么地方。
王多福他们看到了这支并没有多少的队伍一个上午就打了三场仗。
他们这些人,虽然只是普通百姓。
对外敌的憎恨是天生的。
任何土地上的百姓,如果对自己的土地没有热爱之情,没有敬畏之心。
这样的百姓注定是不爱护自己的土地,无论是这样的民族还是这个民族生存的土地都是没有灵魂的。
几千年的文明传承,让王多福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们,对自己的土地有一种深深的喜爱。
这块土地,我们自己可以管理好!
不需要外来的鬼子指手画脚。
见到特种旅这么能打,三次都是打得鬼子落花流水的。
民工们也是越走走有力气。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但是现在他们是帮特种旅做事。
这样的胜利他们也觉得有自己的一份。
到了刘家湖的时候,特种旅这才安顿下来。
就接到了林凡的命令:“埋锅做饭!”
这些民工们现在已经熟悉了特种旅的做法: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吃。
吃同样的饭,同样的菜。
当官的、当兵的跟民工们都是在同一个锅里打饭打菜。
完全没有区别。
如果硬要说有区别,也真有。
他们这些民工们,无论是吃饭还是吃肉,竟然没有能够比得过那些士兵们。
这让民工们有些不服气。
特别是他们听说,特种旅的士兵们,天天都是这么吃的。
王多福就在计算着:这么多人每天吃肉,那得吃掉多少亩的田土啊!
李玉明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一群人。
李玉明是伪第十七军中的营长。
很幸运地当了特种旅的俘虏。
这是比较尴尬的事情:他的官职再高一级,就有配发的战马。
也就不会被特种旅追上了。
结果就是官低一级害死个人,他就卡在没有四条腿的战马上。
也就成了被俘虏的伪军当中级别最高的人。
现在他和他的这个营就在刘家湖边上歇息。
他们这些人刚刚跟着特种旅一起狂奔的时候。
李玉明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手下的这支队伍竟然可以跑这么快。
这个速度可是比平常训练、打仗的时候快上许多了。
他们能够有这样的速度其实很简单的:跑的慢,跟不上队的,已经死了。
为了不死,所有的伪军都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了。
五千多的伪军俘虏,除了最初有十几个老油条偷懒,有意跑得慢一点,被正法之后。
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挨枪子了。
现在:这些伪军们也分到了肉和米,让他们做饭。
李玉明这个营,建制都没有乱,全营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全部都在,一共近六百人。
竟然分配到了六百斤白米,六百斤肉,三百斤萝卜。
以至于李玉明不得不问了送来这些东西的那个民工:
“这是要我们吃几天?”
“一顿!中午这一顿!
这是林长官吩咐的,一人一斤白米一白肉,半斤萝卜。”
王多福的脸上明显带着自豪的神情。
他是一小地主,精打细算才攒出来了一份家业。
能写会算,早就浸入骨髓了。
在这个时代,民工当中能够会计算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的。
因此林凡就让他暂时负责管理一下特种旅的后勤分配。
所有人的标准都是一样的:一斤米、一斤肉、半斤菜。
王多福的话,不只有李玉明营长一个人吃到。
在他边上的那些伪军们全都听到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
这些伪军们立刻哭了起来:吃得这么好!
一定就是断头饭了!
这还活不下去了啊!
伪军们的反应,让路过的山华灿连长想笑。
当初自己就是这样的伪军,被特种旅抓到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
想了想,山华灿还是站定了脚。
对着红了眼睛,虽然没有哭出声,却也在掉泪的李玉明吼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
旅长好心好意,用白米、大肉给你们,你们还哭个什么?”
李玉明只看着眼前这个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十个士兵的少年。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说道:
“长官!长官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幼儿。
我不想死啊!”
“我们都不想死啊!”
山华灿笑了:“想死也不会当俘虏了。
再说了旅长也没有让你们去死啊?”
“不杀我们?为什么给我们吃这么好?”这是来自灵魂的提问。
山华灿笑着说道:“我们特种旅优待自己人,旅长这是把你们当自己人。
当然要让你们吃饱吃好了。”
李玉明听到山华灿说这么说。
感觉这个少年人还不错,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少年停下来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几十个彪悍士兵们全都停下来了。
那些士兵们有些扛着炮,有些推着重机枪,耐心地等着这个少年说话。
李玉明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真的不是断头饭?”
“不是!如果你们真要给它安个名字的话。
不如说叫做入伙饭。
吃了这饭,就安心地跟着我们打鬼子吧!
跟着我们走,这样的饭、菜天天都有。”
俘虏当中立刻就有人说道:“是让我们当炮灰吧!”
山华灿笑着说道:“不怕告诉你们!三个月前,老子也是伪军。
老子年龄小,饭量又大。
天天吃不饱,给大队长当通信员。
队伍被旅长打散,我们当了俘虏,天天吃得好,吃得饱。
老子到现在还当上了连长。”
“你们大队长当了什么官?”李玉明紧张地问道。
“他还想像过去一样当大队长,被旅长崩了。”
山华灿看看李玉明似笑非笑地说道:
“看看我们每天吃的,稍稍动一点手脚,想要发财那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看看我们的这些武器,想要换钱,也容易的是吧!
有这种想法的人,坟头上的草都绿了。
在我们这里,官兵平等,想要当官,就凭本事来。
你们看到我年龄小?
可是我吃得多,跑得快,枪打准。
这才当上连长的。”
王多福这个时候已经把中午的粮、肉分发下去了。
走回来,听到这话,不由得问道:“吃得多也是本事?”
山华灿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的了。
吃得多,力气大,有精神。
饭都吃不下去的兵,肯定不是好兵。”
“好!”那些俘虏们听到这一句,全都叫起好来。
他们这些人,当伪军也就是为了一口饭吃,并且这口饭还根本吃不饱。
从上到下,发下来的军饷和粮食是要层层克扣的。
这样的结果,当然就是吃不饱,吃不好了。
他们没有想到:当了俘虏,竟然还能够吃饱,还有肉吃,并且还是一斤肉一顿。
幸福是真的来了。
一个伪军怯怯的声音,隐藏在人群中问道:“在哪里报名参加你们的队伍?”
山华灿立刻说道:“就在这里,你们安心地等着。
在特种旅这里,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一定能够出头的。
没有本事也不怕,我们会教你们本事的。
教你们识字,教你们战斗。”
李玉明听着山华灿的友情解说,心头忐忑不安。
有些着急地问道:“长官!您看我还有救吗?”
山华灿笑了:“只要你不是官迷,不是一定要当官发财。
把自己从一个小兵做起。
就可以了。
只要你能够低得下去,今后才能够站得起来。”
李玉明明白了:人家并不是一定要杀死他们这些当官的。
人家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些人的官派作风影响到了队伍的纯洁性。
山华灿带着风,带着一队士兵走了。
留下的是五千多个伪军们羡慕的眼神。
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担心这是断头饭了。
他们的心情已经从刚刚的要死要活,变成了怎么能够活得更好了。
刚才那个长官,看上去年龄就不大,已经是一个连长了。
这就非常让人羡慕的。
不要说这些普通士兵,就算是李玉明这个营长,心里对山华灿也是非常羡慕的。
看看人家的气势,几十个士兵就比自己手下六百人要强悍得多。
今天被特种旅俘虏的时候,他也是看到了这支队伍战斗力的。
更不要说刚刚发生的战斗。
直接把鬼子的炮兵阵地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