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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0章 编钟九响,宫车晏驾

9个月前 作者: 中丞佐吏

大汉第一太子正文卷第0280章编钟九响,宫车晏驾五十五天。

从春二月,刘邦第一次在长信殿病危,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二人,便在长信殿独处了整整五十五天。

除了三月中旬,老天子的病情再度加重,引来朝臣百官、功侯贵戚前来以外,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刘邦身边,都始终是刘盈在招呼。

直到两个月后,时间来到汉十二年夏四月戊子,几次从鬼门关收回脚的老天子刘邦,终归还是撑不住了······

·

天刚蒙蒙亮,几乎所有在长安称得上号的人物,几乎都聚在了长乐宫内。

只不过,能得以进入长信殿寝殿的,终归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和刘邦前两次病危一样,各怀心绪的跪在了殿外的广场之上。

天子临江大行,宫内的太医官们,也基本都被老天子提前遣散,此刻坐在病榻前,为老天子豪迈的,竟也成了当朝计相:北平侯张苍······

“陛下如何?”

几乎是在张苍将手从刘邦腕上收回的同时,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盈便赶忙上前,满是惊慌的攥住了张苍的胳膊。

听闻声响,满怀焦急等候在殿内的功侯公卿也都齐齐侧目,将试探的目光,撒向张苍那阴沉如水的面庞。

见此状况,张苍便赶忙将赶到嘴边的话稍咽回去些,神情严峻的将刘盈稍拉到一旁。

“敢请问家上:”

“——陛下乃自何时昏厥?”

听闻此问,刘盈只吸溜着鼻涕,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昨日······”

“昨日辰时,父,父皇用了朝食,便睡下了······”

闻刘盈此言,张苍面上不由又是一急。

“昨日朝食,陛下可还吃得下米粥?”

却见刘盈满是哀痛的哭着摇了摇头,望向张苍的目光中,更是尽带上了苦楚之色。

“未曾······”

“父皇言腹胀,食不得咽,只稍饮了些参汤······”

听到这里,张苍眉宇间那最后一丝侥幸,也终是化作无尽的哀沉。

“唉······”

“只怕过往数月,陛下这身子,俱凭那党参之汤,方得以维继啊······”

见张苍面呈哀愁之色,一旁的萧何、曹参二人稍一对视,便也稍走上前。

但不等二人开口,就见张苍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过身,对病榻旁的吕雉稍一拱手。

“启禀皇后。”

“陛下自昨日辰时昏睡,至此刻,已足一昼、一夜。”

“又昏睡之前,陛下方夜寐而转醒,且不曾进食,便又睡去······”

满是愁苦的将话头一止,张苍再三抽搐之下,终还是沉沉一拱手,同时发出一声长叹。

“陛下······”

“怕是回天乏术了······”

待张苍话音落下,一旁的曹参也缓缓站出身,对暗自抹着泪的吕雉一拱手。

“北平侯所言甚是。”

“——《黄帝内经》曰:咽食不得下,久眠不得醒,皆寿数不久之兆。”

“昨日,陛下夜眠而起,不食便又昏睡昼夜至今,此,当合天人五衰之相。”

“又民间有医云:天人五衰,纵扁鹊再世,亦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随着曹参此言,殿内众人本还带有些许侥幸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计相北平侯张苍,虽然在开国元勋当中还排不上号,但要论医术,或者说对于‘延年益寿’这四个字的心得,那当今天下,恐怕没人比得上张苍!

都不用说别的。

——此刻正躺在病榻之上,即将迎来人生最后时刻的老天子刘邦,和张苍是同一年生人!

而在‘同龄人’刘邦半截脖子入土的当下,张苍的头顶,甚至都还有一半以上的黑丝!

放眼看看,满朝功侯数百人,谁能有张苍这么显年轻?

——要知道就连年纪不到五十的灌婴,都已经是满头华发了!

至于比刘邦、张苍二人稍年长一些的丞相萧何,更是已然一副老迈昏聩的仪态,话都有些听不见、字都有些看不清了!

反观张苍,举止间尽显壮年之态,丝毫看不出那挺直的脊梁、紧实的脸皮,以及那满含力量的四字,居然属于一个年满六十二岁的老者······

当然,如果单只一个‘养生专家’张苍这么说,那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再厉害的医者,都不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误诊。

但在曹参站出来,表示‘张苍说的都是真的’之后,这件事,就真的比千足金还要真了。

——曹参,可是黄老学派出身的巨擘!

方言当今天下,若论对黄老之说的心得,恐怕就连丞相萧何,都不敢说自己在曹参之上!

而在曹参所精熟的黄老学当中,恰恰有一本留名青史的医学经典:黄帝内经······

“党参!”

正当殿内众人都神情复杂的低下头,盘算着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盈一声嘶哑的惊呼,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

就见刘盈神情惊慌的走上前,再次紧紧攥住张苍的手。

“孤,孤曾闻民间得一法,乃以党参切片,使老迈之人含于口中,可保性命无虞!”

却见张苍闻言,只满是哀苦的摇头叹息着,轻轻将刘盈的手从胳膊上拉开。

“此法,已为臣用之······”

“家上可是忘记了?”

“——党参,亦乃臣偶有所得,献于皇后,方为家上转呈于陛下当面······”

“家上所言之法,臣虽未曾有耳闻,然自陛下以党参为药时起,臣,便屡试其药性。”

“昨日夜班,臣奉命入宫,见陛下脉象虚浮,便已以党参之片含于陛下口中。”

“若不然,只恐陛下此刻······”

“唉·········”

说着,张苍便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对刘盈微一拱手,便退回了曹参身后。

此刻,一直坐在刘邦病榻前默然垂泪的吕雉,也终是从哀伤的情绪中稍调整了过来,缓缓从榻沿起身。

上前两步,将再次跪倒在地的刘盈扶起,又紧紧拉住刘盈的胳膊,吕雉才端起雍容的面庞,极其严肃的望向曹参。

“还请平阳侯直言。”

“——此刻,该当如何是好?”

听闻吕雉此言,殿内众人的目光,也不由齐齐聚在了才刚回京不到半年的当朝御史大夫:平阳侯曹参身上。

听闻此问,曹参也没急于开口,而是在吕雉、刘盈,以及病榻上的刘邦身上各看了一眼,又谨慎的梳理好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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